陈铭璋虽然面上不显，但心底同样愤怒，作践他们同伴的身躯，融入肮脏的记忆，创造出非人非鬼的怪物。
陈铭璋记性不错，由陆以泽的态度想起了董宏这个人，当初那个想要混入中心基地的暗影系异能者，后来听说被陆以泽弄死了。
没想到现在又重新出现在这，就连实力也有所提升，五阶暗影系异能，比真正的董宏实力要高了不少。
趁着陆以泽控制住董宏，张文静立刻探查对方的记忆，但董宏可不是毫无战斗力的木婉，陆以泽为了让精神探查顺利进行，先一步用精神力镇压住试图反抗的董宏。
“查他的记忆，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探查记忆张文静远比姜月运用的更加顺手，张文静看过不少人渣的记忆，但像董宏这种，不管看多少次，都对他的记忆感到不适。
张文静感觉恶心，不过还是竭力平静地开口，“这个人的记忆是董宏的，并非牧飞，他的记忆和那个实验体一样，都是到死亡前为止。”
突然被点到的木婉抬头，她安静的不像话，也没有丝毫攻击性，不过其他人对她的戒备却半点不少。
谢弘扬察觉到不对劲，“如果说她的记忆，是因为我被抓住实验后探测到的，复制放入她的脑子里，那么这个人的记忆又是从哪来?”
他说这话时，心底出现一种不敢置信的妄想，陆以泽知道他在想什么，实际上他的揣测和谢弘扬接近。
可有些话没有确认之前，他不会开口，陆以泽盯着顶着牧飞那张脸的董宏，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到底怎么回事，试试不就知道了。”
在他动手想要杀了他时，郑霖却站出来挡在陆以泽面前，陆以泽望向脸上稚气还未完全褪去的郑霖，只听他说“我来。”
郑霖手里用异能幻化出一把植物构建成的刀，别看植物柔软却能自由生长成锐利的武器。
牧飞以前没少和他吵架拌嘴，但也没少提点过郑霖，他的植物异能可以往哪些方面演变。
给植物藤蔓衍生出尖刺，带上毒液，缠绕刺杀，一样一样，牧飞这人虽说有点不同世俗的犟性，但绝不是一个坏人，他一心扑在实验室里，扑在科研上。
他想要的和他们无差，他从不是眼前这个为了一己私欲可以杀害无数人的董宏，他根本不配用这具身体这张脸。
郑霖的刀刺穿了被操控着的董宏的异能核，异能核被彻底破碎，鲜血渐染在郑霖身上，董宏疯狂的挣扎，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死去。
郑霖脸色未变，加深了手上的动作，用刀刃挖出镶嵌于腹部的异能核，紧接着在场所有人都听到异能核破碎的声音，以及这具身体瞬间失去挣扎。
垂落在地的手，指尖微颤，紧接着郑霖感觉到先前暴戾的气息消散。
他的肩膀处被一股力气轻搭，郑霖握着刀刃的手突然发抖，却被对方坚定的握住。
他感受到牧飞的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借力，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肩膀旁传来。
“做得好，记住，以后也要这样，毫不犹豫地杀死敌人。”
不说郑霖，就连陈铭璋和郑莯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猝不及防，分明是董宏，为什么突然会变成牧飞。
而此时，手上甚至能感受到牧飞血液的郑霖更是几近崩溃，他浑身都在颤抖，却被牧飞紧攥手腕，“不用愧疚，我早就死了，和你没关系。”
牧飞感受到自己生命力在快速流失，他就连说句话胸口都疼得仿佛撕裂，盛雪急忙上前救治，却发现她的异能对牧飞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怎么会……”
盛雪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手，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
牧飞是第一批大脑强化的异能者，哪怕他只有死亡到现在的零星记忆，但大致感觉到了异样，他知道自己时间所剩无几，于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说。
“我当时就已经被杀死，不过刚刚灵魂好像被某种力量操控，塞进了这个身体，同时塞进来的还有那个董宏残碎的灵魂。”
“我怀疑他们中有操控亡灵的异能者，亡灵系异能者，我和董宏，都是被他召唤来的亡灵，不过我和他都清楚，哪怕我们活着，这具身体也会腐烂。”
“我们早就死了，就算活着，不过也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操控的傀儡。”
牧飞说这话时，腹部的血逐渐蔓延，他有太多未尽之语，恨不能一次说清楚。
他看向郑霖愧疚痛苦的模样，如果是平时大概会恨铁不成钢地怒骂他浪费时间。
哪有时间安慰他脆弱的情绪，恨不能多和他交代一点后世，比如实验室那些数据，不过估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牧飞想到了郑霖的年纪，理解了他的脆弱。
“能被操控的亡灵，应该都留有执念，或爱或恨，我如今能以这样形式再见你们最后一面，大概说明我也有。”
“我从不后悔我的选择，就算重生万万次，我依旧会选这条路，我也从不后悔认识你们，郑霖，别纠结于这点小事，你不过是让我解脱。”
“如果要董宏那个蠢货顶着我的身体做那些蠢事，还不如现在死得痛快。”
他说话的声音逐渐虚弱，体温逐渐降低，他也不知道自己瞎扯这么多，有没有把郑霖他们安慰好。
“先前死得太突然，甚至没能好好告别，这次，就当补上了。”
“哦还有，实验室里的那些数据…别…丢了……”
和先前那次突然听说牧飞死亡不同，此时此刻，郑霖感受着牧飞在他身边一点点死亡，而他无可奈何，甚至是他，亲手杀死了他。
郑霖涕泪横流地把脸埋在他冰冷的身上，哭着还要和他吵上最后两句，“到死都念着你那破数据，我看你的执念分明就是那几个破数据!”
“放不下就起来自己做啊……”
郑霖到后面声音哽咽到说不出话，最后只剩下无声的哭咽。
而看着这一切的塞西尔，拍着手大笑，被这亲手相残的一幕逗得眼角流出一点泪，他转头对诺厄笑道，“你看，果然没有比痛苦更好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