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舒盈说。
“你要先告诉我，你具体有什么问题。”沙普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既然接了这单生意，那就好好替人解决麻烦。
不直接开始使用能力吗？
舒盈倒是没看出来，可能这位“心理”医生进修过了。
舒盈拉过书桌前的一把椅子坐下，想了想：“我不确定这是否属于心理疾病的范畴，简单来说就是，我的情感是不完整的。”
“情感缺失症？”沙普尼问道。
“不对。”舒盈摆手打断了沙普尼的判断。
“我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对情感的不理解，我清楚自己的喜怒哀乐，也理解他人的悲伤、喜悦。但是这种情绪是短暂的，这种理解也是短暂的。如果把完整的情绪比喻成一副精美的油画，那我的情况就是，这幅画它画了一半，颜料突然由彩色变成了黑色。”
“容我冒昧的问一下，你的职业是。”沙普尼试探着问道。
“杀手。”舒盈说。
沙普尼：“……”
她干嘛要问这个，沙普尼直想时间回溯回10秒钟之前缝住自己的嘴。
她连忙解释：“我不想打听你的过去，但是你得告诉我，你隶属的组织，有没有对你进行过类似精神控制的手段。如果你有受到过精神类超凡能力的控制，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也是合理的。”
舒盈摇摇头。
这个世界的身体她不清楚，但是在现实世界中，没有精神类的超凡能力者。
送葬者协会确实会对所有的孩子进行洗脑，但是周期非常漫长，足足长达十年。
不过送葬者协会对舒盈的洗脑显然是不成功的，舒盈见过其他被洗脑成功的人是什么样子，他们不存在个人情感，脑子里甚至都不会出现背叛这个念头。
从来只有因为任务死在外面的送葬者，绝不会有背叛的送葬者，舒盈能逃离送葬者协会这件事情，就足以说明她的情况并不是因为协会的洗脑导致的。
她仔细想了想，大概从她有记忆以来就一直是现在这个状态。
“那你这个情况确实有点奇怪。”沙普尼在对心理知识的掌握方面，也只能算是个半吊子，“我可以试着帮做个催眠，找找你内心的答案。”
催眠？
这大概只是沙普尼能力的一个表现。
“一定要催眠吗？”舒盈问，她十分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陷入失去意识的状态。
沙普尼被问地一愣，她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她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不是每个人都能被成功催眠，不过人在陷入睡眠的时候，意识会沉淀，会更利于你找寻心中的答案。”
舒盈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不用催眠我，直接使用你的能力。”
沙普尼这下是确定了，面前的这个人已经看穿了她的能力。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跟我来吧。”沙普尼拉开嵌在地板下的一扇小门。
“使用能力的时候，必须保持绝对的安静，超过40分贝的声音都会打断我，会导致无法建立连接，希望你不要介意。”
“走吧。”舒盈跟在沙普尼的后面走进了地下通道。
地下也没有想象中的杂乱，整个空间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其中一个部分用隔音棉制作了一个简易的隔间。里面摆着一张够一个人躺下的小床。
沙普尼示意舒盈躺上去，“我要开始了。一旦建立连接，无法中断，我看不到你的内心深处的记忆，但是你也得尽快从记忆长河中脱身出来，不要太过沉浸，不然会对你我两人的精神都造成重创。”
“好。”舒盈点点头。
“在心里想着你最想知道的问题。”
沙普尼的手搭在了舒盈的额头上。
就在冰凉的触感传来的同时，舒盈感觉自己的思绪像是一束光穿进了浩瀚的宇宙之中。
思绪中像是某种东西正在翻涌上来。
舒盈努力地想去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是一片汪洋的大海，舒盈只见到了无数漂浮的人头，密密麻麻。
这些人死了吗？
并没有，他们被装在了一个又一个的笼子里。
画面跳转。
这又是哪儿？
漂浮的人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类似人外魔的物种，他们在奔涌，在冲击着一道看不见的门，而那门是由血肉铸成，每撞一下，就会有鲜血喷涌出来。
舒盈想上前看得更真切一些，却有一道看不见的墙阻隔了她的动作。
画面再次跳转。
这次只有她一个人，无边无忌的空白望不到边。这种无边无际白，比黑暗来得更可怕，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虚无。
“你决定了吗？”虚无中有声音传来。
“决定了。”另一个声音回答了他，可是这个声音无比的熟悉，这是她自己的声音。
“用你自己的灵魂做交换。”
交换？交换什么？
“交换……你……神……魂。”
声音断断续续，就在舒盈即将要听清的那一刻，舒盈整个人像触电一般，思绪像被一只大手一把扯住，拽着她往回拉。
沙普尼额头上的汗水犹如雨下，身形颤抖着站立不稳。
而躺在小床上的舒盈，整个人已经变成了弓形。
脸白地不成样子。浑身的衣物已经被汗水浸湿。
沙普尼十分后悔接了这庄生意，如果舒盈再不从记忆深处清醒过来，她就要被连累着一起下黄泉了。
舒盈！ss在舒盈的脑海中大喊。
然而舒盈充耳不闻。根本就听不到它的声音。
她的情绪太强烈了，连接ss的神经末梢在一根根崩断，ss也要失去和舒盈的联系了。
舒盈被两只不知名的大手拉扯着思绪洪流，终于，拔河中的思绪绳索断了。
“噗——！”舒盈哇地吐出一口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摔到了地上。
沙普尼也倒在地上。
你…还…好吗？舒盈…ss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在她脑海中响起。
舒盈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一片湿润。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脑子里？我又是谁？”舒盈捂着自己的额头。
ss罕见地出现了惊讶的情绪。
这是记忆断层了？
我是ss……莫小刀。你是舒盈。
舒盈缓了好一会。记忆渐渐回笼。
“ss，我刚怎么了？”
你很痛苦，浑身都在颤抖，你看到了什么？ss说。
“我看到了一扇门，一扇由血肉铸成的门，看到了许多许多的人…和魔。”舒盈捂着自己的头。
剧痛还在持续不断地传来，一波又一波撞击着自己的神经。
舒盈走到沙普尼的身旁，把她翻了过来。
然而沙普尼眼鼻口中全部都是鲜血，已然毫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