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盈打了一辆车，比之前早了半个小时赶到了警务司。
这次，她没在警务司门口碰到等着她的裴时。
进入警务司大门，舒盈来到了个人物品保管处，打开了自己的专属柜子。
看着柜子中的人机联合装置，舒盈的嘴角微微上扬。
既然想不通，那就去问本人。
而且，她也不算全无底牌。
晚上好，舒盈。ss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中。
“晚上好啊，ss……”
裴队长正在负3楼等您。
“不着急，ss。”舒盈笑了笑，起身拐进了没有人的洗手间。
她站在镜子面前，打开了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响起，舒盈轻扣了两下佩戴在耳边的人机联合装置，开门见山。
“ss，身为小老鼠的我，有趣吗？”
这句话，淹没在哗哗的流水声中。
人机联合装置的蓝色呼吸灯停顿了。
许久的沉默，久到舒盈觉得再这样等下去，警务司的水费估计得多涨几块钱。
抱歉，我没有理解您的意思，请您重新组织语音。
这就很没意思了。
就好比两个交手的对家，明明双方的刀都架在彼此的脖子上，都能一击毙命，但是双方都不动手，非要相互扯对方的头发。
荒诞又不可理喻。
舒盈不说话，现在就看谁沉的住气。
终于，她的太阳穴处传来了丝丝的疼痛感，ss没有再通过耳机和她对话，而是选择了和她建立连接。
片刻之后，她脑海中传来了ss冰冷的机械音。
真有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指什么？”舒盈突然恶趣味了一把。
……ss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被耍了，但是很快，它发现自己被耍了两次。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觉醒了自我意识的。它的语调很平静，好像这对于它来说只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舒盈对着镜子笑了起来。
ss沉默，它是在回忆自己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ss，联邦警务司不知道你已经觉醒了对吗。”这句话，舒盈用的是陈述句。
所以，我现在是被一个人类威胁了。
“你这么理解也行。”
一个觉醒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想要杀人实在是太简单了，警务司有多少人佩戴人机联合装置。
只要它想，它可以在任何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一个人光荣殉职。
它没觉醒时，人们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它，依赖它，这已经是警务司所有警员的习惯，在面对自己处理不了的难题时，有的警员很愿意把身体的操控权让给ss。
甚至面对死亡时，有人会主动要求ss接管。那样他们就不用面对死亡带来的恐惧，他们只需闭上眼睛，安然地像回到母亲的怀抱。
可是一旦人们知道它觉醒了，那上述所有的信任将不复存在。
一个人不会害怕握在自己手中的刀。那是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一把工具，掌握这把利器的人是自己。
但是人会害怕握在别人手中的刀。
这就是她的底牌，如果舒盈把ss觉醒的事情暴露出去，就相当于告诉别人，这把刀它会飞！不仅不受操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捅你一刀。
想到这，舒盈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当人们知道你这把会飞的刀时时刻刻瞄准着他们的心脏，他们会干什么。”
会飞的刀？还真是一个恰当的比喻。
人类不会允许超出自己掌控的事物出现，一旦他们知道我拥有自我意识，他们会将我的主机拆除，将我的数据清零，将我彻底抹杀。
不过，综上所述都需要建立在您获得联邦警务司高层信任的基础上，您作为一个新进警员，成功的概率不足1%。
人类的劣根性造就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人类最不信任的物种就是人类本身。
舒盈关掉了水龙头，背靠在墙壁上。
不得不说，人工智能就是人工智能，无论在什么时候，它都做出最理智的分析和判断。
可惜，她碰上的是舒盈这个不讲道理的挂B。
“ss,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沉着、果断、理智、冷血
“分析得很到位，但是你漏了一点，我这个人一旦下定了决心去做一件事情，哪怕是拼着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所以，我有备而来。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的超凡能力是同盟锁定，你觉得我有没有那个本事让你之前判断的成功概率提升一点。”
“要不要赌一把。”
长久的沉默。
舒盈一点也不急，她静静得抱着双臂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表情，沉着、冷静、冷血，可惜镜子只能照出她自己容貌，如果ss是个人，他现在会是什么表情，咬牙切齿，还是气急败坏。
“人工智能生气会把自己的主机给干报废吗？”
你讲的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笑。ss的声音恢复了它原有的冰冷机械音。
你赢了，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那么我们把话题回到最初，ss，我从没有觉得能用威胁达成目的，我寻求的是合作。”舒盈说道。
合作？
“没错，合作，合作的基础是信息对等。”
“你知道我是暗夜组织的卧底吧。”
“你掌握着我的身份，我掌握着你的弱点，我们彼此的手里都掐着对方的死穴，这才叫对等。”
……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已经觉醒自我意识的，又是怎么发现我已经知道你是卧底的，我认为我隐藏的很好。
舒盈低头不语，她不是很想回忆起那濒死的感觉，而且她总不能告诉ss，[在我快死的时候，你把一切都说了]。
“你就当是我个人的直觉。”
好吧，直觉是你们人类与生俱来的一种天赋，我接受了。
“轮到你回答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暗夜组织的卧底。”舒盈问道。
人机联合装置的呼吸灯闪烁，一段模糊到卡帧的视频影像出现在舒盈的眼前。
“这是…”
这是她在来到游戏的第一天，解决掉30个警卫后走出集装箱的影像片段。
好家伙，感情她在来这的第一天就被发现了？！
那她还藏个屁啊！
这和裸奔也没啥区别吧…
我没有直觉，不过我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更直观的告诉你。
在你出现在我眼前的第一眼，我就已经将你的身影与画面中的女子进行了匹配，匹配度为70%
70%的匹配率不至于让我断定这就是你，但是，舒盈，你太优秀了。身为一个人工智能，我分析每一个加入警务司的新进警员，只有你，身为一个女性却有超乎常人的表现，在教徒陈修的任务中，二楼第一枪，你事先瞄准的是顾泽行吧。
“……”舒盈无语了，ss仅从一个弹道分析就摸清了她所有的意图。
你资料上的家庭培养不出这样的你。
人类是感性的，但是我擅长用最理性的数据去分析每一个细节。大数据的魅力在于它的精准性和观性。70%的匹配度加上以上这些数据分析，你是暗夜组织卧底的概率为98%。
“还真是有理有据…”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不上报。
“一个成熟的人工智能已经学会抢答了么？”
这不是抢答，这是最简单的心理推测。
舒盈对着空气竖起一个大拇指，无声的表扬。
你来警务司是为了什么？为了服务于暗夜组织？不，舒盈，你的行为告诉我，你不会臣服于任何人。
舒盈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没想到，最先看透她的居然是一个人工智能。
你在寻找一个转机，很巧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