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刘伯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裳给叩门的人开门。
院子门一打开,吓了他一跳。
那小姑娘是被沈凌霄扛着过来的。
“她这是?”
刘伯实在忍不住问出声来。
“哦,没事,夜半醒来,还在睡着。我就先将她扛过来了。”
沈凌霄的回答十分淡然,好像这些事情,他已经习以为常。
刘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先将他们让进来。
“进来说话。”
所有人进来之后,刘伯还特意探出头去,左右张望,确认四下无人,这才关上院门。
小吴原名叫吴献云,父母为他取名时,便有意让他将一生都奉献给云城。
吴献云到是心有抱负,可无力施展,于是,他现在逢人便说,自己的“献云”二字,是闲云野鹤的“闲云”。
吴献云要比沈凌霄他们先到半个时辰,早些时候就在刘伯的房间里,与刘伯闲聊。
此刻见到沈凌霄进来,尤其是见到他肩膀上还扛着那瘦的男子,直接将头转向了一边,还淬了一口。
沈凌霄和陆钦原拉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他。
沈凌霄与他打招呼,他也一直爱搭不理的。
刘伯拧了他的胳膊一下,算是代他向沈凌霄赔不是。
“你们别和他一般见识,他脑子有病。”
小吴听了这话,一下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刘伯,你断不可因为赌他们身上有能拯救云城的可能性,就一味的相信他们。”
“不爱发妻的人,这辈子都注定做不成什么大事。”
说完,他抱着双臂,始终执拗的背过脸去,不愿意看他。
刘伯实在没忍住,朝着他的后脑勺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
“你个脑子夯的!你还说人家断袖,人家不爱发妻,依我看,就是你眼睛有问题!”
小吴委屈巴巴的揉着后脑勺,满眼埋怨的看向刘伯。
“刘伯,你打我干嘛?亏妻者,百财不入,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刘伯实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他哪里亏妻了?”
随即,刘伯指了指被沈凌霄放在椅子上,却依旧靠着他胸口打盹的楚寒雪。
“你仔细着看看,你可曾看到过如此俊俏的少年郎?”
他还真仔细瞧了瞧。
“刘伯,你的意思是……”
“人家原本就是姑娘家,虽穿着一身云锦,可那身气质你还看不出吗?你个脑子夯的。”
“她……是个姑娘?”
楚寒雪早已被他们的说话声吵醒,哼哼唧唧的揉了揉眼睛。
见她那样子,吴献云尴尬的笑了两声。
“哈哈,还真是,看来,是我误会兄弟了。”
沈凌霄并未真的生气,反而敬他一心为了妻儿。
“那一胎三宝?”
“自然是假的,是为了混入城中的障眼法。还好遇到的是你。”
沈凌霄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太好了!是假的!”
他这样一说,倒换做是沈凌霄等人好奇的看着他。
“我还以为是我有什么问题,不能让我家娘子,一胎三宝呢。”
可能是上年纪了,刘伯出现了幻听,这大半夜的,他总能听到乌鸦叫嚷着从他的房梁上飞过。
“好了,好了,你们闹也闹过了,也该快点进入正题了。”
几人围着桌边坐好,刘伯贴心的给几人准备了茶水。
不同于白日,这次,他准备的茶水不再是碎银子,而是顶好的白毫银针。
楚寒雪品了一口,暗暗看了刘伯一眼。
月光高照,渐渐偏移。
原本正商量事宜的桌子已经老旧,突然又被吴献云用力的拍了一下,桌面下方,掉出些许木屑出来。
“什么?你们要看那案子的卷宗?”
楚寒雪眨巴着眼睛,定定的点头。
吴献云无奈的冷笑两声,左右环顾,好像在寻找什么。
他冲到厨房,找到了一把生了锈的刀拍在桌子上。
“你们是想看卷宗还是想看我到底会死得有多惨?”
“我想了一下,还是看我死,更容易些,怎么样?这条命,我送你们?”
沈凌霄突然觉得他这人有些意思。
他笑着用手将那生锈的刀推开。
“我们不是说过了吗?我们一定会保你不死。”
楚寒雪也学着沈凌霄的样,增加筹码。
“我说了,保你不死!说到做到!”
吴献云只觉得自己早已上了贼船,现在就算反悔,只怕也难。
“行,不就是看卷宗吗?行!”
“明日,我会找机会,引开县衙中人,你们自己去寻找卷宗。”
“至于我能帮你们多长时间,还有你们到底能不能找到卷宗,就只能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成交。”
……
连续在城门口守了几日,也没见到一个年轻的姑娘,县衙的衙役,早已疲惫不堪。
早上一个个用刀撑着上半身的身体,半眯着眼睛,不断打着哈欠。
“不好了,不好了!”
突然,一声高于一声的叫嚷声传到县衙的院子里。
那些原本打盹的衙役眼睛一下便亮了起来。
“头儿,怎么了?”
那些衙役见到是吴献云慌慌张张跑到衙门口,便立即围了上去。
只见吴献云大汗淋漓,手臂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快,快快让开,我要去见知县!”
那知县的房间,吴献云只进去几次,但是每一次,他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的房间,一推开门就是一尊金灿灿的神像,吴献云并非见多识广之人,他并不认得那尊神像。
可不认得神像,他自己并不奇怪,可他就连那神像面前供奉的新鲜瓜果也不认得,见所未见。
只是,那些瓜果看样子,就十分昂贵。
那神像面前,香火缭绕,烟雾全部沉在那神像脚下,宛若那处真的是仙境一般。
吴献云始终觉得那处烟火呛人,只是看了两眼,便急着朝里面冲去。
“大人,不好了,大人!”
沉稳却带着些尖锐的声音,从帘幕后传了出来。
随声音一同传出来的,还有清冷的器皿叩击声,一下接着一下,十分有节奏感。
他幼时同母亲进入道观时,听过那声音,那里的师傅说,那是诵经时才敲击的器皿,清除杂念,让诵经声传入神明耳中。
“何事慌张?”
那叩击声,却未停,似乎不觉得此刻,有什么,能比诵经给神明听更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