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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流言之害

    当天边最后一丝余晖消失,顽皮的孩童们被父母领着回家,五巷子口逐渐被黑暗笼罩时,在马翠的陪同下,谢梦徒步离开木宅。

    说是时间太晚,其实只为支开谢梦。

    木宅重新恢复以往的寂静,马正理跪坐在正屋,年过半百的他逐渐显出老态,佝偻着脊背再不如以往。

    马正理脸色凄苦,来上京不过数日,他脸上的沟壑却添了一条又一条,连带着双眸全是空洞冰冷。

    在见到谢梦的一瞬间,他以为是苍天有眼,将老友的孙女儿送至面前,让他得知至少老友一家至今安好,心里的愧疚能减轻变淡。

    谢梦一家人确实很好,除了日子过得比平常百姓更加寡淡以外,没人能把他们和十年前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那些事情已经被太多人遗忘,而今能记得的,不过都是些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东西。

    人,他见着了,想知道的东西也知道了,可却不是苍天有眼,而是戚长容在背后推波助澜。

    一切的一切,都被有目的性的安排好,而他在这其中只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唯有随波逐流,听之任之,无法反抗。

    “殿下,谢家是无辜的。”

    就在戚长容耐心即将宣告告罄时,马正理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的说了今日见到戚长容以来的第一句话。

    “当年之事,无论真相如何,谢家都是无辜的,他们从未参与,什么也不知道。”

    皇家都是无情之人,只有无情之人才能坐稳皇位,为了他们所谓的目的,他们可以牺牲一切。

    而今谢家已经暴露在东宫眼前,无论太子会否对谢家进行审问调查,马正理都无法用自己老友一家人作为赌注,赌当今太子的仁慈之心。

    与其等她质问,还不如自己一开始说清一切。

    戚长容恍若没听见马正理所言,微微晃动着茶杯中的茶水,任它深色水面波光粼粼。

    她自顾自的道:“孤第一次见到谢梦时,她是刑部请的仵作,验尸手法老练,得许多人赞叹,想必这些年来也一直以此为生。”

    马正理心脏猛地向下一沉,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一切都是被他所连累的。

    从前的谢家虽不富裕,也未有亲戚在朝中担任大官,可他们衣食无忧,家中子嗣昌茂,也是鼎鼎有名的书香之家。

    而现在,谢梦需要出来抛头露面不说,还选择了那样的职业。

    即使他们祖上是以验尸为生,可也历经三代未有人再次选择成为仵作。

    要不是被逼的没办法,谢家人怎么可能同意谢梦……

    “一个姑娘家为了养家糊口,做了世人眼中最晦气的事,孤心底佩服,一时才多注意了两分,却没想到她和马大人之间居然还有如此关联,实在让孤惊讶。”

    混乱的思绪无法理清,马正理张了张嘴,颓然无力道:“殿下不必如此。”

    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他心怀愧疚吗?

    他若是愧疚早在十多年前便就已愧疚的活不下去,又怎会等到现在才来做那无济于事的挣扎。

    “一个谢家,仍旧不能让马大人开口?”

    “既定的事实全天下都已知晓,殿下又想让我如何开口。况且,我说的殿下会信吗?我说的全天下人会信吗?”

    戚长容勾唇,神色自若:“那要看马大人打算如何说,你说的若是真的,孤为何不信,天下人又为何不信?”

    这就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拉锯战,马正理一日不吐出戚长容想听的话,那他便一日只能受制于人。

    反之亦然,戚长容也陷入了死局之中,面对马正理的嘴硬,她无计可施。

    马正理垂眸,颓然道:“草民无话可说,殿下也不要继续追究了,草民奉劝殿下一句,此事再追究下去,于谁都无益。”

    此话隐含提醒。

    马正理在提醒戚长容,不要再查下去了,继续查下去没好处,说不定还会危及自身,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

    他的拒绝合作在戚长容的预料之中,闻言她也不失望,反倒如平常一般,声音平静的说道:“孤会派人调查谢家,那件事无论你说与不说,孤都会调查清楚,所有后果由孤一人承担,绝不后悔。”

    “就算会触怒陛下也在所不惜?”马正理问道。

    “是。”

    戚长容再一次带着失望离开。

    马正理保持下跪的姿势,因跪坐的时间太长,双膝早已没了知觉。

    老翁扶他起来,叹了一声:“你何必固执,事情过去多年,将真相告诉殿下又何妨?”

    马正理苦笑:“有些事能说,有些事却不能说,老翁说我固执,殿下不也一样,过去多年的事还查什么,不该让它随时间消逝吗?”

    ……

    夜间的风带着丝丝凉气,卷起从树上飘下的单叶,在地上打了几个转。

    街道两旁的灯笼照亮被黑暗笼罩着的青石板路,两道身影在街上逐渐被拉长。

    马翠垂眸,与一旁稍微显得局促的谢梦说道:“回去之后,不用特意向你家父母提起我们,我们给你们家添了太多麻烦。”

    “姑姑说的哪里的话,你我两家本就是世交,自从你们离开,家中父母一直很惦念你们,只是苦于无法联系。”谢梦连忙摇头,生怕马翠将所有罪责全部揽到她身上。

    当年的事她并不清楚,只是隐约记得因为谢家与马家行事不周到,造成朝廷疆场后备不足,闯下大祸。

    有些事无法直说,马翠只得委婉劝道:“今日随你一同去木宅的公子,以后离她远些。”

    谢梦不解:“这是为何?居安公子是位难得的君子。”

    “是君子不错,但她是一位只可远观的君子,听姑姑一言,若想保举家平安,就离她远些,莫要接近。”

    马翠眉眼凝重,特意加重语气,第一次拿出长辈的气势,令人无法拒绝。

    然而话虽如此说,即使马翠千叮咛万嘱咐,让谢梦远离危险,但也抵不过戚长容的故意靠近。

    当她想要查清某些事时,谁也挡不住。

    事情就此搁置。

    蒋尤最近诸事不顺,随着婚期越来越近,向他祝贺的人越来越多,他的脾气也越来越难以琢磨,时常因一件小事而大发雷霆,惹得全府上下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这一日正好是四月二十九,是他向君琛讨教学习武艺的日子。

    蒋尤早早的准备好,却只得到了一句‘今日作罢’。

    陈国三皇子陈三思的存在已不是秘密,联想近日陈三思像是狗皮膏药般地粘在君琛身边,蒋尤忍无可忍,怒气冲冲的闯进了君府,与陈三思两方对峙。

    “陈三思,你作为陈国三皇子,不做些身为皇子该做的事,反而整日粘在君将军身边,是否有些不合规矩?”

    “我是皇子,自然是做我想做的事,何谈规不规矩。”

    蒋尤气急败坏,就差指着某人的鼻子骂。

    “陈三思!外界大都说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你自个儿的名声早就烂透了,为何还要连累君将军,你知不知现在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你们二人的?!”

    陈三思来了兴趣,单手支撑下巴问:“他们怎么说的?”

    蒋尤涨红了脸,咬着牙说道:“他们说你和君将军二人有断袖之好,龙阳之癖!”

    晋安皇将带领陈三思观游的重任交给君琛,可君琛本就是个懒散的性子,宁愿整日躲在君府闭门不出,也不愿漫无目的的随着陈三思四处乱逛。

    一日两日也就罢了,偏偏他们四五日不出,渐渐的,就传出了他们在府中把臂同游的流言。

    君琛猛地抬头看向老神在在的周世仁,后者垂首低声道:“确实有此等传言,我观你并不在意,就没有特意解释。”

    陈三思乐了,望着蒋尤如临大敌的模样,笑眯眯的朝他抛了个媚眼,问道:“你觉得,我像有断袖之癖的人吗?”

    “像!”蒋尤猛点头。

    陈三思嘴角一抽,满头黑线:“你当我是傻的?放着好好的娇软美人不抱,抱那硬邦邦,没有丁点情趣的男人?”

    话糙理不糙,除了某些有特殊爱好的人外,明眼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周边蓦地传来几声轻笑,陈三思随着声音寻去,入目的正好是周世仁幸灾乐祸的神情。

    周世仁收声,摆了摆手,无辜道:“三皇子别在意我,还请继续。”

    陈三思轻笑两声,摇头叹息,面对君琛黑如锅底的表情他如何还能继续?

    倘若不识趣的继续说,估计等会儿就会迎面等来大将军的一顿狂捶。

    犯贱过嘴瘾,换来身心俱疲,实在划不来。

    蒋尤加重语气,再次提醒:“三皇子,你要是毁了君将军的名声,大晋国的男女老少都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陈三思瞥了一眼君琛,不屑道:“他的名声哪里需要我毁?他还有名声可毁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肯退让。

    还是周世仁看不下去了,提出建议道:“要不你们两个打一架,谁打赢就听谁的?”

    君琛点头,正色道:“此建议甚好,本将军先去午睡,你们自行比试。”

    第78章:放印子钱

    话落,他毫不犹豫的回了栖梧院,当后面几人再想跟上时,将军府的守卫们则死死的挡在他们身前。

    这一睡,等君琛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晚。

    见他眼神带着刚睡醒的迷蒙,周世仁啧了一声:“你睡着之后,他们还真的打了一架。”

    君琛抬眼看他:“结果如何?”

    “这还用问吗?蒋尤是你的亲传弟子,再差劲也比花架子强,你是没看见陈三思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大花脸有多滑稽可笑,我看,他至少有半个月不能再纠缠于你。”

    说到后面,周世仁已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得不说,蒋尤举动甚得他的心,出手毫不留情,一出手便是雷霆般的暴力,只把那身娇肉贵的三皇子殿下揍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有了这等深刻的教训,恐怕下一次陈三思连君府的府门都不敢登。

    君琛慵懒的脸上也出现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嗯了一声,中肯的评价道:“做得不错。”

    “岂止不错,简直出色。”

    周世仁顿了顿,见他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怀疑的问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嘱咐了蒋尤些什么?”

    君琛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温吞道:“要怪也只能怪三皇子为人不羁,与我无关。”

    陈三思性情顽劣,时常会做一些常人不可理解之事。

    而蒋尤近日郁结在心,正是最为暴躁的时候,他只不过顺便使了个眼神让蒋尤自行体会罢了。

    周世仁信他才有鬼:“说来说去,你就是在报复因陈三思而起的外界传言。”

    人家说他与陈三思之间有不可描述之情,他就暗地里支使徒弟把人打的半死不活。

    果然是半点也不肯吃亏。

    ……

    近日谢家有喜事,谢梦长兄娶妻,三居街凡是能说话的稚龄孩童,只要说上几句吉祥话,就能得一小袋喜糖。

    迎亲的喜队上街,敲锣打鼓的声音传遍整条街巷。

    新嫁娘满心欢喜的坐在马车里,媒婆满脸喜意的在车外吆喝。

    谢梦之兄谢翔骑着高头大马,喜迎新妻,意气风发。

    本以为是人生大幸,可谁曾想到意外竟然在此突生,街道两旁突然窜出十多个人,二话不说搅乱了迎亲队伍,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一扯而下。

    整个迎新队伍混乱不堪,喜婆也高声惊叫着。

    “大胆谢翔,有人状告你在外放印子钱,谋财害命,我等奉命捉拿你回衙门!”

    一队官兵快步从远处走来,不由分说的将谢翔套上手铐,个个满脸煞气。

    原本安静坐在马车中的新娘猛然掀开帘子自己走了出来,大红的盖头早已不知在何时飘落在地。

    喜婆急了,连声叫唤:“哎呦喂,我的新娘子啊,这人还没到夫家,你怎么能下地,寓意不好啊!”

    新娘子哪里管得了其他,一双美眸担忧的望着谢翔,勉强的朝着官兵们笑了笑:“官爷们是否误会了?我夫君向来克己守法,怎么可能会出去放印子钱?”

    官兵一脸冷意:“是否有误会还需调查后才可得知,不过今日,这婚你们是结不成了!”

    迎亲队伍对冲乱,新嫁娘下了地,周围百姓们也看笑话似的发出阵阵唏嘘。

    谢翔心神大乱,面对待嫁之妻殷切的注视,他勉强镇定下来,安抚她道:“你莫担忧,我随他们走一趟就是。”

    新嫁娘急了,与官兵们说情:“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可否缓一缓,让我们二人把堂拜了后,再让他随你们去接受调查可好?”

    官兵冷笑不止:“调查后,你们这堂怕是拜不成了!都给我闪开,再多说一句,就以妨碍公务的名义把你们全部抓起来。”

    话音刚落,官兵在前开路。

    人群自动为他们让开一条道,无一人敢拦。

    等谢翔被带走后,百姓们看着孤零零的站在街道中央的新娘子,指指点点。

    “好好的一场喜事怎么变成这样了。”

    “衙门的人做事一向有理有据,定是查清楚后才动手的。”

    “是啊,要说我,如果新郎官真的在外放印子钱,这姑娘不嫁也好。反正花轿还未过门,一切还未曾定局。”

    “是啊,自古以来,放印子钱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哪有好人家的姑娘会往火坑里跳的?”

    隐在人群中的谢梦见势不对,抬脚便往街道尽头的谢家奔去。

    还未归家,谢家老人好似提前得知消息,相携着往门外跑来。

    “爹,娘!哥哥出大事了!”

    谢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你哥怎么了?”

    谢母稳稳的扶着谢父,也急声问道:“你不是随你哥哥的队伍迎亲去了吗,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

    谢梦喘了两口气,眼眶微红,哽咽道:“官府的人说我哥放印子钱,刚刚便把人抓走了。”

    那不听解释的模样,硬生生的令一桩好事变成坏事。

    最坏的猜测成真,谢父猛地一派额头,悲愤怒斥道:“这不孝之子!”

    两位老人虽是担忧,却没有谢梦想象中的震惊。

    谢梦愣了愣,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问道:“爹娘,你们竟然早就知道哥哥放印子钱的事儿?”

    要看门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谢父忧心忡忡的轻叹一声:“回家再说。”

    望着谢家一家三口落寞的背影,街坊四邻皆心中不忍。

    转而又想到谢家大郎在外放印子钱谋财害命,心中的不忍也淡了淡。

    只可惜谢家老人一生敦厚,竟然生了个那样不争气的孩子,不止不能为家族争光,还给家里抹黑。

    一家人行至后院,将房门闭锁。

    来喝喜酒的宾们纷纷识趣离开,谢父强打精神,满是歉意的逐一将人们送离,他们所携带的礼物也一样未留,令人全带了回去。

    悬挂着红绸喜灯的大堂,龙凤喜烛的灯芯烧出轻微的‘嗤’声。

    谢梦看的满心沉闷,挥手抬袖灭了那烛光。

    谢父身穿大红色喜服坐在高位,花白的头发在喜堂的衬托下极为灰败,神情更是失望至极:“我们早就知道你哥哥在外放印子钱,也说过他,他答应我们不做了的,可谁曾想到这件事居然在今日爆发出来。”

    谢母掩面哭泣:“这可怎么办啊?今天本该是你哥哥的大喜之日啊。”

    谢梦心乱如麻,有心想安慰他们,却不知该说什么,面对父母的无力以及谢翔的放纵导致今日的恶果。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将哥哥救出来。”

    谢母哭的越发大声:“怎么救?咱们现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按照大晋律法,凡是私自放印子钱的,轻则流放千里,重则要砍头啊!”

    无助的氛围一直在喜堂蔓延,谢父沉沉的叹了口气,眉头深锁,想不出半点可以施救之法。

    谢母的一番话听得谢梦冷汗涔涔,提到砍头,更是让她心里想到了曾经验过的无头尸首。

    谢梦抓紧了谢母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声道:“爹娘,记得我之前和你们说过的吗?咱们可以去找马姑姑,马爷爷虽已不在朝中为官,可他到底在朝堂混迹多年,人脉定比我们要广,咱们可以求求马爷爷,让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帮我们。”

    “糊涂!”谢父低声呵斥:“你难道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光景?你马爷爷被贬离上京,按规矩而言,未曾得到陛下口谕是不得擅自回京的,他回来本就是不该,你再让他暴露于人前,岂不是害了人家?不可!”

    谢梦隐隐激动起来:“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去死而什么都不做吗?!”

    “你们放不下脸面去求,那我去。”

    说完以后,她也不等谢家父母阻拦,起身便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身为仵作,谢梦经常与死人打交道。

    可她从未想过,若有朝一日手底下的死尸变成了自己的至亲,自己会有何反应。

    光是想想,她便无法承受从心底涌出的那一股痛意。

    无论结果如何,总该要去求求人家。

    万一呢,万一哥哥因此得救了呢?

    五巷子口的木宅,一股寒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望着天边堆积而成的乌云,他叹了口气。

    四月的天气果真变化无常,大好的艳阳天与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凉风阵阵。

    看那样子,或许有一场雷阵雨正在酝酿之中。

    ‘哐当’一声,一道惊雷自天边响起。

    不一会儿后,雨水如瓢泼一般从阴暗的天空一泄而下。

    马正理被狂风吹的倒退几步,挣扎着要去关院门。

    就在这时,狂奔而来的谢梦冒着大雨,毫不犹豫的跪在院外,朝着院内大喊道:“马姑姑!我是谢梦,我的哥哥就要被问罪了,还请马姑姑替我们想想办法。”

    呼啸而过的风雨声随谢梦的声音传入木宅。

    马正理从院内跑了出去,立在谢梦面前,沉声道:“速速道来前因后果。”

    谢梦不敢隐瞒,连忙将她知道的一切说出。

    越说,谢梦越心惊。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马正理的神情,说到最后,她哑然失语。

    只因马正理的脸色已漆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