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他们都是一群血气方刚的未成年，打起架来也是丝毫不含糊，拼死狠戾的模样一时间竟让那些亡命之徒忌惮，夹尾而逃。
“小北姐，你这……这……”
看着顾小北手臂上血肉翻飞，止不住的鲜红血液流水似的往下淌，杨语燕的表情瞬间狰狞了，咬牙切齿道：“妈蛋，老娘要弄死这些狗杂碎！”
她拎着散在地上的棍就要冲上去，但被顾小北抓住了手腕，虚弱道：“燕子，别去。”
“好好好，我不去，小北姐，你别说话了，我给你叫救护车。”杨语燕一把丢掉手里的棍子，手指哆嗦着拨打120。
顾小北没有拦她，只是低声告诫了一句：“别跟梓然说。”
随即就强忍着昏厥过去的疼痛，艰难地朝霍司翊那边挪过去。
此时的霍司翊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面色白到透明，双目紧闭，一副没了气息的模样。
顾小北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心脏一阵阵地抽搐，喉咙发紧，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任何的话语。
扑通……
顾小北想蹲下来，却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浑身像浸入了冰水一样寒彻入骨。
顾小北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伸出手放在霍司翊的鼻尖，感觉到那虚弱温热的气息，蓦然笑了出来，还好，还有呼吸。
在确认了霍司翊只是昏过去之后，顾小北脑子里崩着的那根神经也咔嚓一声断了，身体往前一仰趴在霍司翊的身上也晕了过去。
“小北姐！”
杨语燕叫完救护车回来就看见顾小北直愣愣地栽过去，瞳仁猛然一缩。
而这时，刚子也带着人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说：“燕子，让人给跑了，不过放心，他们也没占着便宜，有一个被咱们的人割伤了胳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先别管他们了，快带我小北姐去医院！”
杨语燕现在管不了别的，只想赶紧带顾小北去医院。
……
“霍司翊！”
顾小北猛然惊醒，额头上冷汗直冒，煞白的脸毫无血色。
“小北姐你醒了。”杨语燕拿着东西走进来，刚好看见顾小北要下床，赶忙跑上去按住她的手：“小北姐你别动，医生好不容易才给你缝合的伤口，小心崩线了！”
可顾小北哪里听得进去，一把抓住杨语燕的手腕，紧紧的扣着，神色焦急道：“燕子，霍司翊呢？跟我一起的那个男人在哪？”
“他也没事，医生说就是晕过去了，在你隔壁呢。”说起那个男人，杨语燕就没有好脸色，长得帅能怎么样，不能保护小北姐就是个软黄瓜。
哪怕是听见了杨语燕这么说，顾小北也放心不下，只有亲眼确认了才能好。
她再次挣扎着起床，“我去看看！”
杨语燕执拗不过她，只好抓着她的衣服追上去，“小北姐，外面凉，你穿点衣服再过去啊。”
可是顾小北没听见似的，径直地往前冲。
霍司翊的病房里，医生也刚走，护士小姐姐再给他输液换水。
顾小北走进去的时候，正巧看见护士在给他扎针，极细的针管在霍司翊白到透明的皮肤上滚动，担忧提醒道：“你动作轻点。”
他记得，霍司翊很怕疼的。
护士小姐姐看她一眼，手上的动作也不含糊，一下子扎了进去。
顾小北：“……”
“他……怎么样了？”顾小北问道，声音十分沙哑，像被刀片在墙上刮过一样刺耳。
护士小姐姐看她一眼，道：“轻微脑震荡，别的倒没什么问题，不过他脑袋以前受过重伤，醒来后最好再去做个CT确诊一下。”
哪怕护士姐姐说了没问题，可顾小北还是不放心，呢喃道：“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
护士小姐姐：“……”
“你要是不信咱们再去做个全身检查？”护士小姐姐挪揄道。
不想顾小北使劲点了头，“好！现在做吗？”
护士小姐姐：“……”
护士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端着东西出去了，似乎觉得自己要是多跟顾小北待一秒，智商就得出现问题。
“小姑娘，医生都说了没事，你别太担心了，等他醒了再去检查一下脑子就行了，何必再花什么冤枉钱，住院费高着呢。”同屋另外一个病床上的病人忽然开口了。
顾小北扭头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心里一点也不觉得那是花冤枉钱，只要霍司翊没事就行。
顾小北顺着床边坐了下来，握住霍司翊冰凉彻骨的手，放在掌心里反复揉，捏，想着之前的那一幕，到现在还十分心有余悸。
她不敢想象那个人的刀快一步会是什么后果。
霍司翊他也是傻，明明自己跑完全没有问题，为什么非得护着自己？
胸腔里被莫名地情绪填满，酸涨着，连同眼眶也再次红了起来，滚落几滴晶莹，还好，还好你没事。
“小北姐……”杨语燕看的皱眉，欲言又止。
“没事。”顾小北抬手擦了擦眼泪，哽噎着说：“现在几点了？”
杨语燕闻言慌忙去拿手机看，说：“凌晨三点，你是不是饿了？我让人给你买些吃的来。”
“不用，给我点水就好了。”顾小北说道，眼睛依旧没有从霍司翊的身上移开。
杨语燕叹了口气，转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水来。
顾小北没有喝，而是用棉签沾了水给霍司翊浸润嘴唇。
如此重复了十几遍才停下来，自己将剩下的那杯水给喝了下去。
气氛就这么沉默着，伴随着同病房人的呼噜磨牙声，还有细碎的低吟痛呼声，总之乱糟糟的。
可在这嘈杂地环境里，顾小北的脑子却格外清醒，沉静了下来。
杨语燕抿了抿唇，坐在顾小北的对面，看看床，上毫无生气的帅男人，又看看顾小北，终于问出了心中存了一晚上的疑惑：“小北姐，他是谁啊？”
“你不是去出差去了吗？为什么还在……是刚回来吗？梓然哥知道不？”
杨语燕也是个极为善解人意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到底没有问，而是选择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甚至还提到了顾梓然。
顾小北的动作一怔，抬头看了眼一脸关切担忧地杨语燕，无声地点了下脑袋，“嗯。”
果然如此！
杨语燕倒吸一口冷气，握紧了拳头，目光再次停留在霍司翊的身上，好奇问：“那他是……你的雇主吗？”
杨语燕是知道顾小北是干什么的，也知道她经常会因为接一些奇奇怪怪地任务而受伤，但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这么惊险过。
如果不是她恰巧看见带人堵她，那现在看到的是不是就是两具冰凉地尸体了？
杨语燕不敢想，也不忍心再往下想。
“他是做什么的？怎么会……遇见那种事，那些人可都是不要命了的。”顾忌着病房里还有别人，杨语燕地声音压了很低。
顾小北没有说话，但心里也清楚杨语燕的个性，要是不跟她说清楚，她就能自己去琢磨深究到底，说不定会闹腾到顾梓然那里。
想到自己还被瞒在鼓里的弟弟，顾小北咬了咬牙，摇头说：“不是，他不是我的雇主。”
“那……”
“你出来我跟你说。”
顾小北打断了杨语燕，倾身给霍司翊掖了掖被子，率先起身出去了。
而杨语燕也跟在后面。
两个人没有走远，就在住院部尽头地走廊上。
因为十分讨厌这呛人的消毒水味道，顾小北皱着眉将窗户给打开。
凌晨的风一股脑地吹了进来，冰冷湿润。
呼吸着这新鲜的空气，顾小北沉着的心也稍稍微好了一点点，她眼睛看着外面，眸光迷离失神。
杨语燕意外地懂事，她看着顾小北，拳头又握紧了几分，静静地等待着顾小北的回答。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顾小北也想好了要如何解释，终于开口了，缓缓道：“他叫霍司翊，是我……名义上的老公。”
“什么？！”杨语燕惊叫，“小北姐你结婚了！什么时候！”
“不是我，是我的雇主。”顾小北摇头，继续说：“我的雇主不愿意嫁给这个人，就找了我替嫁，我原本以为她只是说让我替她完成婚礼，露个脸就行……”
“谁知道事后她忽然反悔，要我替她留在霍家三个月，否则就用梓然的学业威胁我。”
“你知道我最在乎什么的。”顾小北抬头看着她，脸上看似波澜无痕，实际上眼底却透着几分无奈，“耽误了梓然的考试我一直很愧疚，所以我发誓，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他上Q大。但如果因为我的原意再次让他跟Q大失之交臂，那也将会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杨语燕皱眉，抿唇不太赞同道：“可是梓然哥，他不在乎，他只想你好好的。”
顾小北摇头，“但是我在乎。”
她答应了爸爸妈妈，一定会好好照顾梓然，那她就一定要做到，绝对不能有任何食言。
她知道考进Q大是顾梓然的梦想，所以一旦有丝毫机会，她就绝对不会放过，哪怕是拼了命。
顾小北有些偏执了，如果顾梓然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也不会快乐。
他这辈子最在乎最在意的根本不是什么考上Q大功成名就，他只是想让顾小北开开心心地，像个小公主，就像是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那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