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檀回到出租屋已经是40分钟以后了。
门口。
周延将药递给江檀，语气认真地叮嘱着：“这些药盒上面标明了剂量，另外伤口别碰水，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打电话。”
“嗯，谢谢。”
江檀浅浅地嗯了一声。
周延倒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嫌疑人谢峰被抓捕，后续还有一系列的审讯工作，他身为刑警队长即便已经熬了一个通宵，也不得不返回市局继续主持工作。
“那个……”
“嗯？”
周延听见江檀的声音，停步回头。
江檀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提了一句：“你把车停小区里，打车回市局吧，一晚上没休息了，你刚才开车的状态就不太好。”
“没事。”
“你是警察，别疲劳驾驶。”
江檀见周延拒绝，又加重了一些语气。
周延顿时一噎，微微点头：“好。”
——
京海市公安局。
谢峰已经被带到了审讯室。
周延回到市局的时候，发现刑警队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这一晚大家基本都没有怎么休息，一个个都顶着黑眼圈，只是神色却显得颇为激动。
“周队，吃点东西不？”
“先审讯吧。”
周延微微摇头，径自朝着审讯室走去。
老吴跟在一旁，开口问道：“听说江主任在出任务的时候受伤了？不严重吧？”
“手臂划伤，缝了十一针，没有生命危险。”
“那还好。”
老吴也松了一口气。
自从多年前的那次抓捕行动有同事殉职后，他能明显感觉到周延这位队长的行动风格越发的谨慎起来，后续几年里的各项行动，队内成员也几乎都是采取保守方案完成任务，几乎没有出现过任何伤情。
“嫌疑人情绪怎么样？”
“已经基本平复了，态度看着还行。”
老吴说话的同时，看了一眼周延眼睛里密布的红血丝：“你一晚上都没休息吧？”
“嗯。”
“我之前眯了一会儿，实在不行你先去休息，那货我自己先审？”
“不用，直接开始吧。”
说完。
周延直接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谢峰坐在审讯椅上，情绪低落，目光涣散，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谢峰！”
周延坐下的时候，顺手将本子在桌上重重地一拍。
谢峰似乎是才回过神来，也不等警方提问，自顾自的开口道：“空姐是我杀的，花店的老板娘也是，还有那个礼仪小姐。”
周延和老吴对视一眼，并未追问礼仪小姐是谁。
“具体说说，你是怎么动的手？”
“那个空姐坐我的车，在车上一直打电话炫耀自己在头等舱接待的人比她男朋友强，你们说这种女人难道不该死吗？”
谢峰声音猛地提高，本来低迷的情绪又突然亢奋起来。
“那个礼仪小姐也是，她的学费都是男朋友出的，她居然还跑去勾搭其他老男人，这种人就不配活在世界上。”
“至于花店老板娘……”
谢峰轻笑了一声，似乎这是三人中最为不屑的一个：“我本来只是买了一双假鞋跑去找店家退款，刚好发现了一个红杏出墙的贱人。”
“她都结婚了，还背着老公和别人乱搞，你们说他该不该死？”
说完。
谢峰情绪毫无征兆地低迷了下去，叹了口气：“好可惜，还差了一个。”
“你刚才说去找店家退款，是王氏鞋厂的店？”周延问了一句。
他还记得当时王泰接受审讯的时候，似乎随口提过一句，那天下午有人去他们店里闹事要退货，只是当时那个信息并没有得到重视。
“是。”
“那名礼仪小姐呢？你杀了她之后，尸体抛在了什么地方？”
“南门桥的桥墩下面，她是最配合的一个，还自己准备了套，所以我给她挖了个坑让她入土为安。”
闻言。
老吴第一时间发消息给郭大彪，安排对方带人去南门桥下寻找尸体。
周延则是看着谢峰，语气低沉：“你是因为自己妻子出轨，所以才痛恨那些出轨的女性，甚至不惜奸杀了她们？”
“随便你们怎么想吧。”
谢峰情绪低迷地叹了口气。
可刚说完却又莫名情绪高涨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有恃无恐：“不过你们判不了我。”
“嗯？”
“我有精神病，躁郁症，双向情感障碍，你们可以找人来检查，精神病杀人是不犯法的！”
周延和老吴对视一眼。
他们一开始见谢峰如此配合的交代犯罪事实，还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察觉到对方的情绪波动极大时，又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知道自己有这种病？”
“知道。”
“做过专业的检查？”
“我有羲和心理咨询中心的诊疗书，而且最近一直都在吃药，你们不信可以去我家里找，卧室衣柜的中间有一个上锁的小抽屉，我的药都在里面。”
谢峰交代的很清楚，仿佛已经抓稳了“精神病杀人不犯法”这张保命符。
审讯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周延和老吴同时沉默，脑海中都齐齐浮现出了相同的几个字：羲和心理咨询中心，苏云鹤。
案件刚发生时。
因为死者孙莉的尸体在龟背山发现，刚好当时又有京海大学心理系的学生出现在山上，警方曾一度将怀疑对象放在了苏云鹤身上。
可随着案件的不断推进，慢慢洗清了苏云鹤身上的嫌疑。
如今这个名字再一次出现，还是从凶手口中说出来的，这就不得不引起警方的重视了。
上次的孙斌，这次的谢峰。
两起杀人命案的凶手，结果都和苏云鹤有关系？
周延深吸了一口气，表情严肃地看着谢峰：“你去羲和心理咨询中心检查的时候，主治医生是谁？”
“姓苏。”
谢峰毫不隐瞒。
老吴随即小声的补充了一句：“我查过羲和心理咨询中心的员工资料，只有苏云鹤一位姓苏的医生。”
“先到这儿吧，联系一下心理专家过来对他做个测评。”
周延起身结束了审讯。
嫌疑人谢峰对于杀人行为已经供认不讳，接下来只需要确定对方口中所谓的“双向情感障碍”是否属实，也就能进行定罪量刑了。
“对了。”
刚离开审讯室。
周延看向老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老吴，你顺便通知苏云鹤过来一趟，就说警方需要心理专家帮忙，让他也一起参与对谢峰的心理测评。”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