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完毕的阿肆哪儿也没去，直接在中央大街1号的会室里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被一泡尿憋醒，他才从沙发上坐起身子，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变得漆黑。
“几点了？”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随口问道。
“报告船长，现在是晚上9点21分。”
回话的是华金。对于它的在场，阿肆并不感到意外。换句话说，恐怕华金若不在这间会室里，他才会感到意外。
“我提的要求，你们做了么？”
“您放心，”华金颇有礼貌地鞠了一躬，“已经根据您的吩咐落实下去了。”
“行。”
阿肆点点头，走到窗边。或许是没有云层遮挡的关系，这一晚的月亮显得十分明亮。而明亮的月光，也同时照射出了悬停在空中的那个巨型橄榄球。
“它们怎么还没走？”阿肆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问道。
华金则淡淡地笑了笑，语气平静地回答道：“它们不会走了。”
阿肆凝视着天空中的那个巨型飞行器：“为什么？”
“超主表示，人类是健忘的动物。想让人类时刻铭记昨晚所发生的事情，并避免重蹈覆辙，只有让他们永远能够用肉眼看到那艘飞船。”
阿肆从窗户上的倒影中，看到身后的华金伸手指了指天空中的那个橄榄球。
他回过头去，笑容中带着一丝讥讽：“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稍微调整一下悬停角度，让下城区的居民也能看到呢？”
“这是个好建议，我会上报超主寻求采纳。”
说完，华金又看了看手表，耐心地询问道：“船长，距离您上次吃饭已经过去11小时13分钟了，请问您是否需要吃点东西以补充能量？”
“不用，”阿肆随意地摆了摆手，“带我去船长，哦不，前任船长的家。我要去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按照我的要求做了。我先去上个厕所。”
华金对着正走出门外的阿肆微微鞠了一躬：“可以是可以，但是时间已经很晚了，您确定要现在去么？”
“确定。”
阿肆肯定的回答随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华金看着他的背影，默不作声地停在原地。
半小时后，载有新任船长阿肆的汽车驶入了那个别墅区。
道路两旁的大树郁郁葱葱，虽说是冬天，但绿色的枝叶依旧繁茂，将住户们的庭院挡得严严实实。
或许是受周围安静的环境所影响，汽车停下后，坐在前排的华金回过头来，用极低的声音提醒了一句：“船长，到了。”
阿肆应了一声，在保镖的陪同下走下了车。
“叮咚”，一声清脆的门铃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不一会儿，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披着一件深红色羊绒外套，神情小心谨慎。
“船长，您好。”她向着阿肆鞠了一躬，随即识趣地退到一边，给他让出进门的路。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晴儿的母亲，但从对方的穿着打扮和气质上，阿肆也很快意识到她的身份并不是保姆之类，便礼貌地鞠躬问候：“伯母您好，这么晚来访，真是打扰了。”
“您气了，请进。”晴儿的母亲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
阿肆顺势走进屋内，并用眼神示意保镖站在门外，不要跟进去。与此同时，穿着一身棕色睡袍的秦卫杰也从二楼走了下来。
看见他的身影，阿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船长，您好。”
秦卫杰苦笑着摆摆手：“您才是船长，现在的我，只是一介草民而已。”
二人说话的同时，晴儿的母亲已经将房门关上，并先行上楼。秦卫杰指了指通往书房的走廊，然后独自走在前面。阿肆心领神会，也立刻跟了上去。
二人心照不宣地坐到茶台的两侧。秦卫杰从茶叶缸里取出一块普洱，放进盖碗内。
“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不会是为了交接工作吧？”
秦卫杰一边开玩笑，一边倒掉第一泡茶水，往盖碗内注入新的开水。
阿肆看着他的脸，单刀直入地问道：“请问，您是仿生人么？”
秦卫杰轻笑一声，身体也随之抖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看着阿肆的眼睛问道：“你看我像么？”
阿肆没有回答，也跟着笑了笑。趁着秦卫杰倒茶的当口，他故作好奇地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然后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没想到，竟然还能喝到熟普。”阿肆放下茶杯，不禁感叹了一句。
“你喝过？”秦卫杰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毛。
“没有，只是在以前的老电影里看到过。按照极乐岛的气候，理论上不应该生产得出这样的茶吧？”
“是不行，”秦卫杰摇摇头，“这块茶饼是以前的人们带进来的，在真空箱里放了一百多年了。去年刚拿出来喝，算是老古董了。”
阿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呷了一口茶水。浓郁的陈香窜入鼻腔，酒红色的甘润茶汤沿着食道一路下滑，温暖中带有一丝醇厚，让他疲惫的精神稍稍放松了一些。
看着阿肆眯起眼睛享受的样子，秦卫杰笑着问道：“船长，您这么晚来找我，应该不只是来喝口茶吧？”
阿肆放下茶杯，认真地说道：“我想问问，对于我今天颁布的那些举措，您怎么看？”
“得看从哪方面考量了。”
“您请细说。”
秦卫杰稍稍坐直身子，模棱两可地反问道：“动物园的狮子吃得饱、睡得香，但它们却再也没有捕猎羚羊的能力。对它们来说，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即是幸运，也是不幸。”阿肆附和着点了点头，将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相信，您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说着，船长端起盖碗，想要再给阿肆倒一杯茶。
但阿肆却伸手挡住了茶杯：“秦先生，感谢您的款待。我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请说。”秦卫杰放下盖碗。
“我想见见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