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意识到，红发男人先前也是主动留下，帮助赵成和狱警们控制那两个被抽了润滑油的机器人。
既然现在没能顺利把赵成带过来，想必其中多少也是有些苦衷。
想到这里，他放下手，拖着红发男人一起来到通道口。
“你先下去，我出去找他！”
说着，阿肆就转身准备出电房。但红发男人却抢先一步跑去关上了门，然后哭丧着脸劝道：“别去了，领袖现在多半是已经被抓了。你现在去，只有送死的份，不如和我们一起下去，召集更多同志上来支援！”
阿肆双手叉腰，低头沉思了几秒。
“行吧”，他长叹一口气，“路上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漆黑一片的地道，让阿肆原本吊着的神经更加紧绷。还好有那几个狱警的手电筒照出一些胡乱的光线，才让他们几个比先前的那些人走得快了一些。
一边往下走，红发男人一边将阿肆他们走后所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阿肆默不作声地听完，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我只见过我父亲两次，”良久，他终于开口道，“但我知道，这是他这样的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领袖他一直都是这么一个人，从我三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他起，就一直是这样。你可以说他是固执，但这就是他的风格。”
“这是他的信仰。”阿肆纠正道。
走着走着，下方的通道开始有了些光线，他们也几乎追上了先行者的脚步。
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平整的大厅，就和之前老刘带着张捷到的地方一样，不仅有了光亮，还有好几条岔路。
“往这边走。”
红发男人走到众人前面，领着大家朝其中一条岔路走去。阿肆主动退到队伍的最后，警惕地给大家殿后。
那几个一起跟下来的上城人和狱警，就好像是发现了新世界一样，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一个和阿肆一起殿后的狱警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感叹道：“你们这个组织真是有能耐啊，闷声不响搞出这么大一个工程。”
“六个，”阿肆伸手比了个“6”的手势，“但是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当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租了两年的仓库里其实还有一条暗道，更不知道那看着抠抠搜搜的房东老赵其实也是自己人。
岔路虽长，但是没有太多弯弯绕绕，走了没几分钟，一行人便又来到了一个平台上。
红发男人蹲到地上，按了一下地面，地上立刻出现一个四方形的窟窿。而刚才那一部分地面也自动变成了一把垂直梯，直接通向下方。
红发男人指了指地上的窟窿说道：“大家扶好梯子往下爬。不用怕，不高，踩几下就到地上了。”
那些个组织成员们有不少也是第一次走这条暗道，所以显得有些发怵，围在窟窿周围朝下看。几个胆子大一点的，或者以前走过这条暗道的，则已经转身踩上梯子，一点点倒着走了下去，准备在下面接应其他人。
“这是哪儿啊？怎么大白天还暗搓搓的？”一个成员看着窟窿的下方，嘟囔着问道。
“通天大楼的顶层，”红发男人答道，“这里是中心区，你忘了？这里断电很久了，所以也很安全。”
听到他这么说，几米开外的阿肆心里“咯噔”了一下。说到中心区的通天大楼，他的脑海里第一时间就冒出了老刘的那间办公室。
待组织成员们全都下去后，那几个上城人也壮着胆子挨个儿走了下去。接着，狱警们和阿肆最后下到了通天大楼内。
这是一个房间，一个挺大的房间，按照通天大楼的标准来看，至少应该是三个单元合并后的样子。
当阿肆下来的时候，红发男人已经把窗帘拉开，让屋子里看上去至少有傍晚一般的亮度了。
“这是哪里啊？”一个金发碧眼的上城少年不由自主地走到窗边，扒着窗台看向外面的天花板。
“这是我们生活的地方，通天大楼的顶楼，”红发男人走到他身边，指指发着光亮的天花板，“这个就是我们主要的光源。”
“光源？”少年不解地转过头：“你是说，你们就靠这个来照明？”
“不全是，铁网上也有阳光，但是只有最外面一圈的建筑可以晒到。而且也没有上城区那么灿烂，看不到头顶的天空。”
听到这话，少年已经惊讶地合不拢嘴。而另外几个上城人的反应与他如出一辙，显然，这些人虽然都有电梯卡，但他们从来都没有到过下城区。
正当他俩对话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打开房门，纷纷来到走廊上。
阿肆也不例外。他跟着大部队走到了走廊，发现这个地方看上去竟如此熟悉。
虽说通天大楼的构造基本一致，但一些细节上面还是会有区别。尤其是这种年久失修的房子，墙壁上的污渍斑驳、甚至一些细微裂缝的位置显然也不尽相同。
但阿肆对于眼前这条黑漆漆的走廊却感到异常熟悉，即便在光线十分昏暗的条件下，他还是一眼就认出，这就是老刘的办公室所在的大楼！
“13号房间，是老刘的办公室么？”阿肆看着走廊的入口处，脱口而出道。
“你也知道这里？”一个组织成员好奇地看向他。
“嗯，”阿肆边往前走边点点头，“我来过几次。”
说话间，他已经走出了很远。来到13号房间的门口，他本想伸手敲敲门，却想起来这已经是多此一举，便径直将手伸向了门把手。
门没锁，他很顺利地走了进去。拉开窗帘后，这里也和刚才那间房间一样，被映衬成了暗红色。
借着“夕阳”，阿肆缓缓走到墙边，看向墙上的画。
那是他送给老刘的画，画框和玻璃都很干净，显然时常有人清洁。
想到自己和老刘从此阴阳两隔，而父亲赵成又生死未卜，阿肆的鼻子不禁一酸。
他转过头，对着那空荡荡的办公椅说道：“赵家人行得正，走的直。放心吧老刘，我不会让你和爸爸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