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厌有种在吞龙岘里,被蟒蛇绞缠的错觉。

    可蛇的身体是冰冷的。

    抱着她的男人,是火热的。

    蛇一直在用力。

    而男人,在颤抖。

    宋厌蹙蹙眉,推开他。

    可他却像个孩子般不肯松手,仿佛他抱着的,是一块珍宝。

    没错,对于傅程训来说,他的厌厌就是珍宝。

    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眼角湿润,抱着宋厌的身体,用带着胡茬儿的下巴不断蹭着她的肌肤。

    极度眷恋。

    周围的人见此,不论是傅程训的人、还是政_府警方的人,都纷纷自觉地离开了。

    特别是政_府的人,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个女人全身全尾地回来了,压制住了傅家大少。

    否则,湘南的天都要塌了。

    金麻子家上下清静了,金麻子顿时放松了下来。

    他笑着说:

    “女娃儿,你可是把你男人担心坏喽!”

    他本意是要让宋厌知道傅程训的好。

    可这却一下子激怒了本就一直在挣扎的宋厌。

    她用力推开傅程训,面无表情,就像没有七情六欲的冷血动物般,与傅程训的心力交瘁形成强烈的反差!

    傅程训看着离得远远的她,错愣、心碎。

    金麻子也惊呆了。

    他听见宋厌淡淡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责怪:

    “不是说,让你十天之后再告诉他们吗?”

    金麻子“哎呦”一声,头痛道:

    “女娃儿啊女娃儿,你真是糊涂喽!这都已经第十二天喽!”

    宋厌一听,倒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过,她想了想后,了然。

    她仰起头,轻缓地叹道:

    “在吞龙岘晕过去一阵儿。我以为也就两个小时,没想到,是过去了两天。”

    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金麻子住了口。

    而傅程训,他的心更像是被一拳重重出击,他的脚步下意识朝宋厌挪动。

    “厌厌……”

    宋厌躲开他。

    “厌厌,你过来好不好?”

    傅程训站着不动,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望着她,喉结艰难地滑动,发出乞求的声音。

    金麻子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来找女娃儿的男人,那么出色。

    他的身份甚至惊动了政—府和穿着制服的那些警察。

    他也明明那么关心、那么在乎女娃儿,为了她吐血、跪山、还要亲自去吞龙岘。

    他以为是小两口吵架,忍不住劝和:

    “女娃儿,你男人是很担心你哋,你不要闹脾气嘛……”

    “他不是我男人。我说我家里有喜事,就是他要结婚了。可惜,还是因为我的事,打扰他新婚燕尔了……”

    宋厌认真地跟金麻子解释着。

    金麻子一听,原来事情并不简单!不由替宋厌抱不平!

    “那他怎么乱讲,说你是他的妻子,你是为了给你婆婆找药……”

    宋厌的英眉越蹙越紧。

    傅程训却咬着牙,带着肯定的口吻打断金麻子!

    不过,他的话,是冲着宋厌说的——

    “我没有娶别人,也不会娶别人。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也只会娶她一个。她才是我的妻子,我就是她的男人。”

    他目光火热地盯着宋厌。

    金麻子听了傅程训的话,不禁又墙头草地往他这边倒:

    “女娃儿,你这样说我就明白喽!我打电话那天,应该就是他的婚礼,他当天就来喽!”

    傅程训看着宋厌,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我没有娶沈如卿,婚礼,没有继续。”

    这个盛大的误会仿佛解开了。

    可宋厌却无所谓地笑笑。

    苍白滴红,动人心魄的脸庞上,有种惊人的无情,好似看淡一切。

    “如果不是那个电话,婚礼就会继续了,对吧?”

    “厌厌!”

    “夫人怎么样了?”宋厌突然问

    傅程训有股深深的憋闷和无力。

    他就像被灌了一大杯苦汤,只能往肚子里咽,不能叫苦。

    宋厌见他不答,一脸苦涩,惊愕地靠近他,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担忧,问:

    “夫人怎么了?怎么样了?药,还有没有用?说话呀!”

    傅程训看着这样焦急的她,不免难受。

    她并不是全然无情的,她对他母亲的心意,一点都没有变。

    宋厌急了,整个人开始觉得浑身冰冷。

    她不再问他,转身想要来到房间里,去拿手机问懿儿。

    傅程训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双臂环住她的身体,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妈还在坚持,我现在就让人把药送回去。有了药,妈就没事了,放心吧。”

    他说着,看向金麻子:

    “对吗?”

    金麻子连连点头:

    “是哩!是哩!”

    男人说话时,性感的喉结一下一下在她额头上游走。

    宋厌的眼皮越来越沉。

    终于,她挺不住了。

    眼前……一片漆黑……

    ——

    她知道自己回到了绝对安全的区域,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昏天暗地地睡了很久。

    以至于再睁开眼时,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眼前是简陋的木架床顶,深蓝色的布帘子。

    有些熟悉。

    她想起来,是金麻子家的西屋。

    外面天色昏暗,映着厨房的暖橘色火光,不时有些小飞虫经过,更重要的是,飘进来一股香香的卤味。

    她脑子一阵混沌,都记不太清这些天发生的事了,就像做梦一样。

    她刚坐起身,想出去问问金麻子,确定她是不是采了药回来,夫人是不是有救了。

    可这时,身型高大的男人低着头进来,房间一下子变得狭小起来。

    他的白衬衫难得在山野炊烟间也是这样干净板正,袖子被挽到手肘处,领口也解开了两颗,随性……还有几分居家。

    可能是因为他正甩着手上的水的缘故吧。

    宋厌见他进来,踏实了不少。

    因为这说明,一切都不是幻觉,她真的采到药回来了。

    “药,让人带回去了吗?”

    傅程训坐在她床沿上,答道:

    “放心吧,家里已经收到了。一切妥当,妈已经喝上了第一份药。”

    宋厌露出笑容:

    “那就好,希望有效。”

    “一定有的。你这个儿媳妇拼了命给妈采的药,胃的病也是情绪病,妈为了你也会好起来的。”

    宋厌冷下脸:

    “你不要胡说。”

    傅程训也不与她争辩。

    他突然托起她的后背和膝盖窝,打横抱起了她!

    宋厌没有防备,一惊:

    “你要干什么?”

    傅程训抱着她出去。

    宋厌挣扎着要下来。

    可此时,她却很虚弱。

    “你睡了整整一天,身上的伤口都没处理。金大夫说你要先把身上的血和脏污洗干净,他才能替你处理伤口。”

    那也就是……要去洗澡喽?

    宋厌推他,要下去。

    “知道了,我去洗。”

    “……”

    “放我下去呀!”

    傅程训没有放开她,抱着她进入洗澡的小草棚。

    “你自己不行,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