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厌直到下车回家,脸都是惨白的。

    就像被人当众抽了耳光般羞耻。

    傅砚洲拆穿了她的心思,不是吗?

    她明知傅程训对她不同寻常的感情,依旧没有制止,嘴上说着“把他当哥哥”、“不能靠近他”。

    可她明明就在一直贪恋跟他的暧昧中,无法自拔。

    打开家门,桌上的饭菜是凉的。

    宋厌看了看沙发上的夏夏,问道:

    “妈,这菜你好像都没吃?”

    夏夏正在看报纸,脸色很难看,没有理会她。

    “妈,你吃饭了吗?”

    唰!

    夏夏猛地把报纸扔到茶几上!

    “吃吃吃,你就会在意这些没用的事!”

    宋厌不明白她为什么发这样大的脾气。

    她默默地把饭菜端到厨房去热,夏夏却不肯就此结束。

    她追到厨房质问道:

    “为什么不肯要股份?你是傻吗?他们傅家根本就不在意那点东西!你不要,日后就会给宋家那个孩子!有钱的人只会更有钱、你我这种人就只能越来越可怜,被人看不起、被人嘲笑,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宋厌有条不紊地忙着手里的活儿,任由夏夏发泄。

    “你个讨债鬼!”

    叮叮咣咣……

    夏夏一气之下把锅都砸了!

    厨房只剩下宋厌一人。

    热菜的水开了,全都浇在她的脚背上,幸好穿着棉拖鞋,多多少少挡了一些。

    她忍着痛收拾厨房的一片狼籍,一瘸一拐地走出去时,茶几上的报纸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这是……又被什么刺激到了?

    宋厌轻轻地把碎片拼在一起。

    看清头版信息后,她叹口气。

    怪不得。

    傅氏集团跟沪城宋氏的合作又创造了巨大的营收,因为她那个未曾见面的父亲,傅氏始终对宋氏保持着良好的态度,合作也已经很多年了。

    报纸上还特别提到傅程训、和宋家那个儿子——夏夏一直忌惮的孩子,宋知珉。

    傅程训通过自己的实力已经开办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

    而宋知珉……据说这个人很聪慧,从小到大连续跳级,今年已经从国外回来,开始接手家族企业了。

    宋厌把报纸扔到垃圾桶里,连带着餐具碎片和浪费掉的饭菜,扔去了楼下。

    ——

    第二天,她在警局忙着为群众处理户籍业务。

    傅程训让她下班等着,他来接她。

    宋厌拒绝了,说今晚值班。

    她没想到,傅程训直接打给警局领导问了排班,今晚她根本就不值班。

    她出来时,由于脚痛,只能小步走着。

    警局门口,一辆车子打开车门,高大的男人朝她大步走来,握住她的手腕。

    “哥?”

    “自己还是警校生呢,撒谎都不打草稿。”

    傅程训扯着她往车里走,宋厌挣扎着:

    “干嘛呀……你放开我,怎么能这样粗鲁?我穿着警服呢,影响不好!”

    傅程训倒是听进去了,看了看周围。

    幸好冬天,外面冷,天黑得又早,周围没什么人注意到。

    宋厌被他推到车上,载着她去了傅家。

    一进院子,外面停着一辆没见过的车,一看家里就是有人。

    宋厌记住了傅砚洲的话,自然不想第二天就驳那位傅先生的面子。

    “哥,我家里还有事呢,真的。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

    傅程训直接拖着她往里面走。

    “啊……放开。”

    宋厌的脚本来就被鞋子磨得很痛,昨晚烫伤的地方起了一片水泡,他还拉着她走得那么快。

    好脾气的宋厌第一次冷着脸甩开他的手!

    傅程训躯体一僵,见她疼得弯着腰,转身要走。

    他这才意识到,她身体的不对劲。

    他两步追过去,扶着她,担忧地问:

    “怎么了?脚受伤了?很痛吗?”

    “没有……”

    宋厌现在只想走。

    可傅程训却小心地打横抱起她,进到里面。

    宋厌慌了,她绝不想让傅砚洲以为她在挑衅他,她也明白,她配不上傅程训。

    “你放我下来,不要这样……先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

    佣人见到两人这般,不禁惊了惊。

    今晚来的人,一看就知道,是要介绍给少爷的。

    宋厌被傅程训气得太阳穴都痛。

    他将她放在沙发上,竟然开始小心地脱去她的鞋袜。

    宋厌瞬间炸毛了,赤脚踩在地上就要走。

    “你给我听话!这脚背怎么弄的?”

    看着她两只莹白小脚红肿一片,全是血泡,并且已经磨破露肉,浅浅一层纱布根本包裹不住,都透了。

    傅程训拧着眉,薄唇紧紧抿起,眼中全是心疼。

    宋厌随口说:

    “烫的,没什么事。”

    傅程训咬牙,吩咐佣人:

    “把急救箱拿来。”

    “是,少爷。”

    这时,饭厅里的人听见动静,纷纷走出来。

    程筝和傅程懿听着是宋厌受伤了,最先靠近。

    “呀!宋厌,你这……怎么弄的?”

    傅程懿紧张地蹲在沙发旁去看她的脚。

    程筝看见那血糊糊一片,心更是针扎一般,坐在宋厌关切道:

    “厌厌,你这怎么弄的?很疼吧?”

    几道脚步声紧随其后,是面色严肃的傅砚洲、以及斯文的一家三口。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宋厌接收到傅砚洲冷冰冰的目光,坐立不安。

    “我没事,真的。不小心烫到了。”

    年长的男人抬抬眼镜,对他女儿说:

    “如卿,这是烫伤,你帮忙处理一下。”

    被唤作“如卿”的女孩子跟傅程训差不多的年纪,温温和和的,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她处理宋厌脚上的伤时,却一点都不嫌弃,神色专注,手法娴熟。更重要的是,她特别在乎伤者的感受,一丝都没有弄痛宋厌。

    看着伤口被处理得很好,宋厌也没有痛色,傅程训稍稍松口气,对沈如卿说:

    “谢谢,辛苦了。”

    沈如卿淡淡一笑:

    “我是学医的,医者父母心,不用谢。”

    宋厌也感激地冲沈如卿点头:

    “麻烦你了,真的很感谢。”

    沈如卿友好地叮嘱着宋厌,让她一个礼拜好好休息,伤口不能沾水,要忌口等。

    傅砚洲请沈氏夫妇继续回去用餐,还说了声:

    “阿训,你带着如卿去洗手吧,弄好了过来吃饭。沈伯伯沈伯母今天特意来看你的,如卿也在医院实习,旷了一个大手术的学习来家里找你玩的。”

    可傅程训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程筝让傅程懿陪沈如卿去洗手,宋厌赶忙让他们都去吃饭。

    几人从沙发旁散开,唯有傅程训执意把宋厌的脚放在膝盖上,追问她是怎么弄的。

    宋厌被各种目光关注了许久,心里早已烦躁。

    她冷着脸不愿说话,傅程训便哄道:

    “生气了?嗯?小样儿,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不能那么粗鲁的,确实不该。”

    这温柔百转的声音,傅家所有人听了,都是活久见!

    沈氏夫人、以及沈如卿都察觉到了什么。

    傅砚洲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程筝没觉得什么不妥,她的态度就是顺其自然。

    唯有傅程懿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知道,笑着对沈如卿说:

    “我哥对宋厌那个妹妹比对我还好,我妈说宋厌比我懂事,我小时候欺负过他们俩。如卿姐,这边……”

    宋厌怎么都不肯说,傅程训看她这样就知道是她妈弄的。

    “你这段时间就留在这里。”

    “不用!”

    “听话,不要倔,你自己不疼吗?”

    宋厌不会留在傅家,她的良心、她的自尊不允许。

    刚才那个姐姐很好,跟他很配。

    傅程训一晚上都没有去招待人,更不容许宋厌离开。

    沈如卿一家告辞后,傅砚洲把傅程训叫进书房说事。

    宋厌惴惴不安,她知道,傅程训肯定要被责备。

    “宋厌,你眼光不错,你认出来了吧,那个沈如卿就是你上次挑照片说面相好的。我看我爸是真的很满意,他们沈家是医学世家,素质都不错,不像姚家的人,那么讨厌。”

    宋厌点头,真心地说:

    “是啊,跟哥真的很配。”

    ……

    第二天,一家人都去上班了。

    傅程训公司出了紧急状况,早早地出门,让傅程懿看着宋厌。

    没想到,等他忙完了,给宋厌警局的领导打电话给宋厌请假时,却被告知——

    “宋厌?她昨晚打了报告,学校有事,今天要提前回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