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县令搂着泣不成声的老妻,眼眶也微微潮湿:“这么多年,关于墨儿的预言无一例外全都应验,这条断不会错,只要墨儿安康,哪怕未承欢膝下,又有何妨。”
钟夫人靠在钟县令的肩膀上,泪眼模糊:“夫君,妾身明白的。”
一路上,马车疾驰,转眼间便走了二十几日的路程,到达了锦州的富春郡。
北域地广人稀,共分四个州,占据大庆近三分之一的领土。
与山北相交之处为祥州,再往北为锦州,通过锦州便是他们的要去的百鹤州。
不过流放地东荔郡唐高县在百鹤州的最北面,与大庆最北的觅州相接。
事实上,觅州虽是大庆最北的州,可却无人看管,只因那里是三十年前大败扶刹国后,对方国家割让来的荒地。
大庆多年来也曾派遣了几任官员来此处进行开荒耕作,却收效甚微,这里的土地根本就种不出什么东西,反而还耗时耗力耗资源。
大庆皇帝大概是觉得这样的不毛之地产生不了经济效益,便再无派遣过半个人前来管理,最终变成了三不管地带。
只觅州一处就有北域的三个州加起来的面积差不多。
不过此处倒是住着不少没有户籍的流民与贼寇,甚至还有一些扶刹国的流民在此处居住。
如今已经是腊月,北风呼啸,雪花飘舞,万物寂静。
大家体会了一把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景,也直呼赵大勇当初拼命在平原地带赶路实在是明智之举。
而赵大勇同样也在感慨,幸好机缘巧合下大家都买到了马车,否则他都不知道这路该怎么赶。
想到以前同僚们的遭遇,他越发觉得自己今年真的是行了大运。
越向北,气温越低。
路上结冰,马蹄子在冰上面走都打着滑,速度自然就降了下来。
直到酉时,都没遇到家栈。
“再往前走走,驿站离此处大约还有还有十五里左右。”
众人实属无奈,北域果然贫困潦倒,在祥州,他们好歹还能找到间栈或村子歇脚,可到了锦州别说栈了,就连村子都所遇甚少。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想到又要睡十几个人的大通铺,还得闻那酸臭混合的气味,天都要塌了。
众人坐着马车慢悠悠地前行,对面走来一个驼着背的老者。
看着众人如此阵仗,那老者高声喊道:“诸位别往前走,前面塌方了。”
“塌方?怎么会这样!”
“前几日此处下了场暴雪,整个村子都坍塌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官府封了路,你们不知道吗?”
“那老丈,这路得封多久?”
“我看一时半会儿是开不了喽。”
赵大勇着急,万一封个一个月两个月的他们怎么办。
“那老丈,去南里墩的路只有这一条吗?”
“你们要去南里墩?还有一条,不过得往回返大约四十里再从西面绕过去。”
“那么您知道附近有栈吗?或者村子。”
老者看着他们这么一大群人,叹了口气,“我们这里偏僻地很,哪里有什么栈,我家就住在山脚之下,那里只有我这么一户人家。”
说完老者便佝偻着身子慢慢离开。
赵大勇发愁,“路不好走,黑灯瞎火的,四十里还不知道要走多久。”
“而且天都黑了,走夜路太危险。”
“那怎么办,总不能原地休息吧,还不得把人给冻死。”
“头,我刚刚开路时看到那边有座破庙,也不算小,打扫一番,说不定能凑合着歇息一晚。”
赵大勇点头同意,“那咱们就在破庙里将就一晚吧。”
众人也只能无奈同意,有个遮风避雨之处总比露宿山脚下活活冻死地强,只能赶着马车往回走。
姜煜心里直打鼓,就算是破庙,卿卿也不宜出现在那种地方吧。
他好几次欲言又止,却见自家媳妇一副没心没肺懵懂无知的模样。
纠结了好一阵子,他还是在破庙门口将人拦住。
“卿卿,我不喜欢住这里,脏兮兮的,说不准还有老鼠,咱们俩就在车里讲究一晚吧。”
“老鼠有什么可怕的。”对于长毛的生物她都不怎么怕。
姜煜暗叫失算,傻里巴机的,说什么老鼠,卿卿怎么可能怕老鼠。
“那你陪我在外面住吧。”
洛晚卿皱眉。
她家阿煜什么时候对住宿有要求了,平时不是蛮能吃苦的嘛。
“可无论怎么说,破庙里总归还有片遮风避雨之处,住马车里空间那么小,想想都觉得腰疼。”
姜煜想说你变成猫就不腰疼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家媳妇好面子,不想被他知道此事。
洛晚卿催促道,“还不快走,晚了说不住连块好地方都被人抢走了。”
姜煜拉住她,“不能去!”
洛晚卿不理解:“为什么啊,你究竟在闹什么脾气。”眼见着大家都大包小包提着东西进去了,他还磨唧什么。
“反正你不许进去。”
洛晚卿生气了,住在外面想明天冻成冰雕供认赏玩吗。
没搭理他的无理取闹,直接往破庙门走,谁知道却被姜煜打横抱住。
“说不许去就不许去,你不知道你不能进庙里吗?”
洛晚卿停住了脚步,莫名地看向他。
“此言何意?”
姜煜有些不敢看她那双水润迷茫的大眼睛。
“你自己不明白吗?”难不成是刚刚当人,不懂?
“我明白什么啊,姜煜你今天是怎么了,怪怪的。”
姜煜豁出去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爱咋样咋样,反正他死也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猫,你那个猫。”话到嘴边嘴皮子却开始不由自主地不利索。
“猫?什么猫?”洛晚卿更摸不着头脑了。
姜煜闭上眼睛把心一横,“卿卿,我知道你是猫。”
这下轮到洛晚卿惊得合不拢嘴。
他说她是猫,他说她是猫,他怎么知道的,不对,她是人好不好。
姜煜看着她惊讶的表情,心中百分之百确定了。
“我看到了。”
“不可能啊,我从来没当着你的面变身”,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这么说好像是在承认她是别的物种,“啊呸,不对,我是人,是人,谁说我是猫的。”
姜煜觉得媳妇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极力否认自己是猫的模样可爱得不行,笑着把人搂紧怀里,贴了又贴,“无论你是人是猫,我都爱你,尤其是猫的时候更爱。”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