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楼里,唐艺把洛桑逼到了死角。

    唐艺高高地举起匕首,而潜入到狙击点的狙击手在第一时间里接到命令,正要开枪,瞄准镜里冲出一道黑影,径直挡在洛桑跟前!

    “赵叔?!”

    洛桑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扶住突然蹿出来的男人。

    刀子没入了他的脊背,一口鲜血从他嘴里涌了出来,顺着嘴角淌下,浸透了洛桑的胸口,晕开了一片殷红。

    唐艺怔了片刻,血珠飞溅在她的脸上。

    忽然,她放声大笑。

    “好好好,既然已经沾染了一条人命,那多杀一个又何妨!”

    她拔出了刀,双手握住刀柄,发了疯地往下刺。

    赵西洲抵在洛桑跟前,顶住了一刀又一刀。

    一声枪响,唐艺手里的刀被击落,虎口震得发麻。

    她环视四周,看不到人影,急忙往巷口方向跑。

    又是一枪,直接击中了唐艺的胸口。

    她瞪大眼睛,笔直地倒在地上,一口气都没有匀过来,彻底没了气息。

    唐艺死了。

    不远处的狙击手微怔,立马扶住耳麦。

    “目标被击毙了。”

    正在指挥的人脸色一变,怒道:“谁让你把人击毙的?”

    狙击手抿唇:“报告,目标不是被我击毙的。”

    指挥还在愣神,一旁的顾长恒立马冲进了筒子楼里。

    “洛桑!”

    顾长恒跑进筒子楼里时,洛桑抱着赵西洲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地上,血流如注,灰蒙蒙的天空盖得人无比压抑。

    洛桑抱着赵西洲,一双眼红得泣血。

    身子不住地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怎么都落不下来。

    “桑桑?”

    顾长恒满眼都是血,腥味扑鼻,直冲天灵盖。

    他整个颗心都提了起来。

    洛桑瞬间失了方寸。

    “顾长恒,赵叔替我挡了刀,他流了好多血!”

    她的声音都在抖!

    顾长恒保持理智。

    “我现在就打急救电话,你放心,赵叔不会有事的。”

    顾长恒安慰洛桑,并迅速拨打120.

    外面的救援队也冲了进来,部分人去找射杀唐艺的人。

    指挥见血泊了倒下的人,第一时间指挥人包扎伤口。

    那些人刚一靠近,就被赵西洲摆手拒绝了。

    “不用,不用浪费力气了。”

    洛桑颤声:“赵叔,别这么说,您一定会没事的!”

    他的后背还在往外冒血,怎么都止不住。

    赵西洲勉强扯出一抹笑,脸色急速发白。

    “桑桑,别,别怪你赵叔……人年纪大了,胆子就小了。”

    洛桑使劲摇头。

    “赵叔,现在不说这个,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赵西洲又呕出一口鲜血,瞳孔开始涣散。

    他还有好多话想和洛桑说,可身体的力气已经被抽空,

    他翕动着唇,用尽全身力气,把一个u盘交到洛桑的手里。

    “找,找于敏,她,她……”

    赵西洲话还含在嘴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救护车到了,警笛声震耳欲聋,像千万大军抵制死神降临。

    救援队配合医护人员将赵西洲抬上救护车,随行医生刚检查,就神色一顿,摘下口罩,朝着救援队摇了摇头

    意思很明显,人已经不行了。

    “早些打电话给殡仪馆吧。”

    他平静地开口,带着随行的医护人员向遗体鞠躬。

    被顾长恒扶起的洛桑脚步一虚,趔趄地跌倒在顾长恒的怀里。

    “怎,怎么会?”

    洛桑甩开顾长恒的手,大步奔向他们,哭着斥责。

    “你们到底有没有职业道德?都没有抢救过,怎么就判定人不行了呢?”

    她崩溃大哭,泪水像是决了堤的江海奔腾不息。

    “救救他,求求你们救救他,他不可能就这么死了的。”

    洛桑哭到声音嘶哑,医护人员哀叹一口气,对洛桑说了句:“节哀。”

    说完,他们从车上拿下白布罩住赵西洲,上了车,驶离这座被遗忘的筒子楼。

    天色更暗淡了些,如泼墨一般,仿佛苍天也含了泪。

    洛桑泣不成声,手捧着心口。

    “赵叔,你不是答应了我妈要好好照顾我的吗?您不能说话不算话,您醒醒,醒醒好不好?”

    泪水降下,落在地上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现场,一片哀泣。

    洛桑后悔了。

    她后悔大年初一那天,没有带着江卿卿去陪他过一个年。

    赵西洲不是江城人,他在这没有家。

    后悔自己自以为是,一意孤行,害得身边人一个接着一个丢了性命。

    先是孙伯,再是赵叔。

    亲近她的长辈,一个个的都离开了。

    偏偏他们全都因为她死于非命。

    赵西洲的遗体拉到了殡仪馆。

    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洛桑已经来这地方来了两次了。

    陆芳接到电话第一时间赶来,见到了她的陆欣。

    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下。

    接到电话时,她还以为死的是自己的孩子。

    说句不该说的,她有些庆幸。

    洛桑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她静默地坐在一旁,魂不守舍。

    陆芳本想说些感谢地话。

    可看洛桑这副模样,一时间也不敢上前。

    陆欣轻轻拉着她的衣摆,陆芳蹲下身子,听到陆欣在耳边说——

    “妈妈,赵爷爷死了。”

    陆芳一怔,脱口而出。

    “赵律师不是离开江城了吗?”

    话一出口,洛桑如遭雷劈,猛地抬头看向陆芳。

    陆芳被洛桑的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垂下头,不敢和洛桑对视。

    洛桑喃喃道:“是啊……赵叔已经走了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顾长恒刚办完手续过来,见洛桑一个人原地嘟囔着什么。

    小心地坐在她的身侧,轻声唤她:“洛桑……”

    洛桑侧目看他。

    “顾长恒,赵叔明明已经走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是了。

    这个地方是唐艺选的,赵西洲怎么会知道呢?

    他突然出现,只能证明他一早就在那了!

    “恭喜洛小姐了,成功救下了这个女娃娃。”

    不远处,祁墨初一身西装革履,浑身充斥着矜贵。

    他手插裤兜,踱步到洛桑面前,啧啧两声。

    “只是没想到,洛小姐特意奉上了一个感人的彩蛋。”

    “是你?!”

    祁墨初挑了挑眉。

    “这可跟我没关系。我也没想到,赵律师居然会这么想不开,他明明是有别的解决办法的。”

    祁墨初耸了耸肩。

    “可惜了,是他要一心求死。”

    恨意蚕食洛桑的理智,她连呼出的气都是灼热的。

    她死死的攥紧拳头,心底里冒出一个声音——

    杀了他,为赵叔报仇!

    “洛桑,你冷静点!”

    顾长恒抱住洛桑,安抚她的情绪。

    祁墨初仍在挑衅。

    “洛小姐,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这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哦,对了。你之前跟我打的那个赌你还记得吗?”

    祁墨初勾唇,眼尾上扬。

    “严格来说,你没输,我也没赢,可我清楚,我输了。”

    “既然是输了,就应该给点什么才对。”

    祁墨初凑近洛桑,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

    “赵律师原本不姓赵,他姓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