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恒，你俩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了，有摩擦最正常不过了。我刚才听你俩答非所问的，就知道你俩的矛盾不小。”
“桑桑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了解的不比我少。有什么话，趁早说开。不然，就是两人之间的刺。”
林子安语重心长地说完，又拍了拍顾长恒的肩。
此时，洛桑走了过来，林子安立马捂着自己的脑袋。
“不行了，好晕，我先去躺会。桑桑啊，你们聊的，聊得差不多就回去吧。”
“我扶你去吧。”
林子安摆手拒绝，脚步虚浮又精准地离开了。
午夜钟声敲响，已经是十二点了。
“我们回去吧。”洛桑说着，转身正要走。
刚一迈步，手腕被一只大手拉住，温热的触感从手腕向上蔓延。
“洛桑。”顾长恒声音喑哑，在民谣歌手磁性的歌声渲染下，染了几分低沉。
“对不起。”
“苏苏调查出来的事情，我不应该瞒你。”
洛桑垂下眸子，纤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
“不用说对不起。我们之间还没到哪一步，如果你对我不够信任，选择隐瞒也是合情合理。”
洛桑要走。
顾长恒用力一拉，她整个人被拽了回去，跌落在他结实的胸膛。
抬眼，对上的就是那双珀色眸子里的愧疚。
他压低嗓音，说话的语气就像是认错的孩子。
“桑桑，我真的知道错了”
顾长恒将下巴抵在洛桑的颈窝。
“你给的那串名单都不是什么善类，干的都是非法的勾当。我怕你跟他们扯上关系，也怕你有危险。”
“桑桑，我舍不得，也害怕你遇到危险。”
字字句句，皆是真心。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遇到危险了？”洛桑反问了一句。
“怕。”
仅一个字，蕴含着复杂的情绪。
洛桑清楚地听到顾长恒的声音在颤抖。
她被圈在他的怀里，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和心跳。
“那你又为什么要解释？”
“因为我不想你从此不再信任我。”
洛桑问什么，顾长恒就回答什么。
人无完人，洛桑知道自己有些任性，可顾长恒却真诚地回应她。
生气是真的，感动亦是真的。
洛桑逐渐红了眼眶，转过身。
她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上蜻蜓点水般地落下一吻。
阔别多年，眼前人一如当年那个炙热的少年，不曾变过一点真心。
顾长恒睁大眼睛，嘴角的弧度不可控地上扬。
他机械地抚摸着侧脸，从不可置信到满心欢欣。
洛桑从他怀里挣脱，迅速转过身，囫囵道：“时间不早了，我困了，我们先回去吧。明天你再跟我说是怎么回事。”
她疾步往外走，手一直捂着胸脯，试图安抚胸腔里那颗猛烈跳动的心脏。
洛桑啊洛桑！
你真是被美色迷了眼了，刚才怎么就情不自禁的……
洛桑倒吸一口冷气，恨不得撞死几分钟前的自己。
顾长恒则心花怒放，走起路来都是飘的。
不远处，林子安拿着一杯酒轻轻摇晃，看着他们的身影，露出满足的笑。
他转身走到露台，雪已经停了，房檐上落了一层雪白。
他弯腰抓了一团雪，很快又在掌心里化成了水。
借着月光，看着被冻得发紫已经没有多少知觉的手掌，无奈地笑了笑。
抬头，月亮清明，他心情豁然。
翌日，顾长恒交代阿嫂照看两个孩子，他带着洛桑去找苏苏。
当苏苏开门看到洛桑的一瞬间，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蚊子了。
“顾长恒，你可别告诉我，你打算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
苏苏指着洛桑，神色不虞，语气更是不加掩饰的不待见。
“苏小姐。”洛桑主动开口。
“这可能涉及我母亲的死因。花叶的事情，我是一定会查的。可要是我不知道真实状况，破坏了你们原本的打算，那就不好了。”
苏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双臂环胸，歪着头，神情不羁。
“所以，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告诉你，不要低估一个女儿为母亲复仇的决心。”
洛桑的语气不重，却掷地有声。
只是她的凛然在苏苏看来太过儿戏。
她揉了揉额角，慵懒的嗓音里夹杂着不耐烦。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要么，你找警察，要么你给钱，等我调查。”
念在顾长恒的面子上，苏苏倒是没把话说得难听。
“苏苏。”顾长恒开口了，两道目光齐齐落在他的身上。
“我足够信任洛桑。何况，这名单是许如兰故意给她的，说或不说，她都已经入局。”
苏苏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顾长恒，你谈个恋爱把脑子荼毒了是不是？你要是担心她，我可以找几个身手好的保护她，我的人是什么水平，你是清楚的。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你一开始不也是出于这层考虑，才决定对她守口如瓶吗？”
“顾长恒，要是你把从我这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她，以后这件事，我就自己查，不会再跟你共享任何信息！”
苏苏正准备下逐令。
洛桑踱步到她的棋盘前，这是一局残局。
黑子进攻性极强，却处于劣势，白子在暗中布局，黑沉攻得越猛，就越容易输。
弈者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所以迟迟没有落子，呈现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洛桑从棋篓里摸出一颗黑棋，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苏小姐，这局我有解。”
说完，干脆利落地落下一子。
“你别坏了我的棋！”
苏苏气急败坏地走上前。
这局棋，她已经思量了无数个日夜。
洛桑的棋子落在哪，她一眼就看见了。
“你会下棋么就随便乱动？”
苏苏声音蓦然放大，眼眶湿热。
她正要拿起洛桑的棋，一只手拦住了她。
“别急，胜负未定。”
苏苏冷笑，周身蒙上了一层杀意。
“洛桑，别太过分了。”
“怎么？怕输？”
四个字，彻底激起了苏苏的怒火。
“不自量力。”
突然升起了未见硝烟的战火。
顾长恒连劝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在一旁看着。
只是这局棋，像是一块巨石重重地落在心底，让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这棋是那人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