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轻叹,展开双臂将身前的男人抱紧,“我也不喜欢啊,可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总是免不得会受伤的。
而且今日这伤其实也受的值得。”
阮星澜音色低沉,“没有伤是应该受、值得受的。”
“好嘛好嘛,你说得对……唔,那不然我把你引荐给我父亲,让他给你请封个将军,以后这种事情你来替我出头?
以你的本事若去过这个什么虬龙甲阵,定然比我利落,就不会如我一般受这些伤啦。”
阮江月笑眯眯,语音轻快。
她从他怀中起身,仰头看向阮星澜,却又故作不悦地皱起眉头:“可是你这么厉害,我若将你引荐给父亲,你岂不是要抢光我的风头?
我可不要!”
阮星澜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听而不闻:“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去就引荐。”
“……”
阮江月默了一瞬,低声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引荐?你怎么已经忘了你是我救的人么?
你是要一直随在我身边吃软饭,听我吩咐的。”
阮星澜温言:“没忘,只是换个吃软饭的方式……你坐帅椅之上调兵遣将,我来做你的马前卒为你开路。”
那“吃软饭”的话自是阮江月在开玩笑的。
她很清楚阮星澜的本事。
此时玩笑开到这个份上,她脸颊贴在阮星澜身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从来都是身先士卒的。”
没有人做她的马前卒为她开路。
从来没有。
她若不亲自下场就没有机会……
任何时候,任何战场,都是她一个人冲锋在前。
阮星澜认真道:“以后我来,我这马前卒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你这宣威将军再来出面。”
阮江月听着心里又酸又甜。
她不禁思忖,阮星澜披上战甲之后的模样,那般卓跃风采不知会引得多少人惊叹的目瞪口呆?
“少将军,魏都督派了人来。”
帐外传来李云泽的声音。
阮江月从阮星澜怀中起身,“请进来吧。”
李云泽应声片刻之后,帐篷帘子掀起,一个身着铠甲的年轻士兵进到帐内,朝着阮江月方向行了礼。
“我家都督请这位先生前去看药材。”
阮江月站起身来:“那我和你一起去,也顺便开开眼。”
阮星澜刚颔首。
那年轻士兵却笑道:“都督也派了人带宣威将军在营中走动一下,想请将军指点一番我大靖军营,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阮江月眸子微眯。
这是故意将他们二人分开安排了,什么意思?
阮江月与阮星澜四目相对一瞬,也同时交换了心思。
这是大靖军营,容不得他们对安排挑三拣四,而且也的确要看看这些大靖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阮江月便道了一声“好”,“我的确也想在营中走动一二,原是怕不太方便,现在既然魏都督这样说,那再好不过。”
她和阮星澜一起出了帐篷。
那年轻的士兵引着阮星澜离开。
前来带阮江月营中走动的人,却是那个先前去校场给魏行渊传话的中年人。
阮江月记得,这个中年人与魏行渊说了什么后,魏行渊就将她留下要备酒菜招待了。
这人……是个什么身份?
阮江月随着那中年人往前走,状似左右观察营中情况,实则眼角余光不露痕迹地重新将这中年人打量了一番。
这人应该是会武功的,行走间稳健而轻盈,微垂在身侧的手上有厚茧,可见武功不低。
但他不穿甲胄。
要么不是军中人,要么,起码不是魏行渊掌管的军中人。
他方才可是没有朝魏行渊与卢长胜行礼的,如此一来他的身份应该不低,可是这举手投足之间,又不像是朝中为官的……
或者说不太像是个做主子的。
那就是他背后还有身份贵重的主子?
能让魏行渊和卢长胜对他一个不是主子的人那般恭敬,那么他身后的主子又会是什么身份?
“前方是马场。”
中年男子侧前方伸手,面含微笑:“那里是喂养军马之处,今日将军所过虬龙甲阵中甲兵们骑的马都在那里了。”
阮江月感觉他有意引导,很是可疑。
但阮江月也的确对这大靖军中的军马十分好奇,此时便顺势说了句“那就过去看看”,便与那中年人一起前往。
前行的几步路,中年人与她说起这些军马来源。
竟有一大部分是匈奴人的马场之中出产的良马,如今引进种马在大靖疆域之内开设专门的马场进行育种。
阮江月大感意外。
既是诧异匈奴的良马,也狐疑他对自己说这么多。
中年人这时又说:“今日瞧将军那马也不是寻常马匹,若在下没有看错,应该是万金一匹的西域名驹。”
“是。”
阮江月气地笑:“先生好眼光。”
白马追月,是当初与焚月城关系近的时候,孟龙城连着城主令牌一起送给她的。
为了要回那匹马和城主令牌,孟星衍追了她几个月。
也是那几个月的时间,两人的关系亲近了起来,如今想想,却感觉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遥远陈旧了。
“怪不得能通人性,不过还是将军驯得好,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啊。”
中年男子意味深长地说着,伸手道:“将军请。”
阮江月颔首,随着他进到了马场之中。
这马场和先前的演武校场一般大小,场中分设多个马棚,有一部分马匹在棚下吃马料,还有一部分被马奴牵了出去。
一眼望去各色骏马来回。
阮江月眯了眯眸子。
大靖人过江扎营不过是两个月前的事情,这营中竟然这么快就有广阔的马场和演武场,这般高效,背后又不知用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将军,在下有一点小事,要走开片刻,您稍等。”中年男子忽然开口。
阮江月回神:“好,先生去忙就是。”
那中年男子朝阮江月颔首点头后转身离开了。
阮江月站了会儿,往前走向军马。
李云泽跟着她,忍不住低声说:“随意走动,会不会惹来他们的责难?”
阮江月的目光在那些骏马身上流连,心里计算着一匹一匹加起来的银子和心血,随意地回:“他都随手把我放这里了,又岂会责难我随意走动?
正主都没出现呢,或许走着走着就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