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还怨不怨顾淮川？
沈窈给不出一个确切的回答。
很多时候她以为自己放下了，可偶尔的夜半三更又会咬牙切齿的醒来。
梦到了那些过往，总觉得还余有不甘。
她不说话，林柔就继续，“阿川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他连法会都不去，面都不露。”
营业员端了热咖啡和热可可上来，她轻轻搅拌，垂着眉眼，“他们虽算不上从小一起长大，但也是有很多年情谊在，人都没了，一个过场的事儿他都不愿意，可见他偏心你有多厉害？”
沈窈轻笑，“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和叶小姐感情好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儿，他们俩的关系，说不好听就是互利互惠，那可都是用钱砸出来的，拿这个道德绑架就没意思了，他不想去，肯定有他不想去的理由，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
林柔一愣，应该是没想到她的回应会如此尖锐。
她没生气，抿着唇沉默一会儿，“互利互惠？”
过了几秒，她突然又点点头，“是我们这些人迷障了，原来你们都是这么看的。”
她又自嘲的笑了一下，“婉婉家确实从阿川那里得了不少好处，这样说也没有错，只是婉婉对他的心是真的，但凡只看重钱，她就不可能陷这么深。”
沈窈自然也相信这句话，所以没反驳，只是看了一眼时间，“你约我见面就是为了说这些？”
“那倒不是。”林柔赶紧坐直身子，“主要还是为了之前的事儿。”
她说，“我心里不安稳，那天在医院，你说不怪我，家里人也说不怪我，可都是介意的，所以我还是想跟你面对面好好的道个歉。”
沈窈没说话，她又说，“我私心里虽然偏袒婉婉，但也是能看的出，最后是她过于偏执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顾淮川在意的究竟是谁，她那样纠缠下去实在没意义。
只是事情发展到这种境遇，她没有办法再说叶婉一句不是。
逝者为大，她虽有过错，但终究也很可惜。
沈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这个时间点着实不适合喝咖啡，点错了。
等放下杯子她说，“好，你的道歉我收下了。”
她问，“这样可以了？”
自然听得出她话语里的敷衍，林柔叹了口气，“打扰你了。”
两个人点的热饮都没喝完，林柔要赶紧回寺院，林家夫妻俩若是发现她不在，肯定是要担心和寻找的。
沈窈跟着她一起出了咖啡厅，看着她上了车。
车窗降下来，林柔又看了她一眼，表情有点复杂，“恭喜你们，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也不知她这是感慨还是真心祝福，沈窈就没说话。
等出租车离开，她才上了车开出去。
……
方璇打电话来的时候，沈窈还在睡觉。
她在电话里叫嚷，“这都几点了，你还在睡觉？”
沈窈翻了个身，知道时间不早，可就是困顿的厉害。
她说，“大周末的，多睡一会儿怎么了？”
方璇问起顾淮川，沈窈说，“他出差了。”
昨天走的，应该周一才能回来。
方璇啧了一声，“大周末的还出差，事儿就这么急？”
之后她又说，“你在哪？我去找你。”
沈窈住在顾淮川的住处，报了位置，又在床上腻了一会儿才起来。
洗漱完下楼，方璇已经来了，还挺贴心，给她带了饭菜。
方璇盘腿坐在沙发上，不用沈窈开口，她就絮絮叨叨起来。
全是吐槽沈图北的，说他最近黏人的很，让人有点烦。
沈窈笑了，“之前不黏你，你说他对你冷漠，现在他改过自新，你又不习惯了。”
方璇摇着头，“不习惯，不习惯。”
她把饭菜朝着沈窈推，“赶紧过来吃东西。”
打包盒打开，味道就飘出来了。
沈窈刚坐在沙发上，噌的一下又站起来，快速躲到一旁去，“这个味道，怎么这么怪。”
方璇被她吓一跳，“啊？”
她朝着餐盒里看，“味道怎么了？”
她还说，“这不是你喜欢吃的吗？我专门挑你喜欢的菜点的。”
沈窈也不知怎么了，又过去坐下。
结果味道再次上来，她实在受不了，往旁边挪了挪。
方璇开了另一个菜盒，推到他面前，“那你吃这个？”
沈窈吸了口气，不明白为什么，味道还是让她有点难以接受。
她想了想就说，“算了算了，没什么胃口。”
方璇把餐盒拿过去凑近了闻了闻，又夹了一口，“对啊，是这个味道。”
她抬眼看沈窈，见她脸色不是特别好，“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沈窈说，“可能吧。”
昨天晚上确实睡得不好，半夜胃里总往上翻着难受。
她没太当回事儿，把话题转了，问沈图北今天有没有联系方璇。
方璇梗着脖子，“刚才还给我打电话了，我没接。”
嘴里说着烦，可表情还是有点小得意的。
沈窈盯着她，“说实在的，你原谅我二哥了吗？”
方璇愣了愣，然后摇头，“说不上原谅，只是觉得现在这样挺好，我以前围着他转，现在他围着我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沈窈笑了笑，“说的也有道理。”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扶手上，又絮叨了几句，感觉眼皮再次打架。
方璇也看出来了，“你又困了？”
她哎呀一声，“要不是你家顾淮川不在家，我真怀疑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
沈窈坐起身，“应该是这个星期太忙，没休息好。”
她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的兴致，打算上楼睡一觉。
方璇也没走，“那你上去吧，我在这坐一会儿，看会儿电视。”
沈窈上楼，躺在床上连个过渡都没有，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觉依旧睡得不好，困极了，但梦境却一个连一个。
处在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面前有很多排队的小孩子，手牵着手往前走。
她不是很喜欢小孩，掉头就走，可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去。
有个掉了队的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朝她过来的，就站在她身后几步的距离处，抬头看着她。
孩子太小，看不出是男是女，甚至连五官都不明朗。
只是潜意识的觉得是个挺可爱的小家伙。
小孩子又朝她走了两步，停了下来。
虽然看不清表情，但觉得他似乎是在犹豫。
沈窈也不知怎么想的，跟着上前两步，弯腰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她没抱过小孩，一下子还有点意外，居然如此轻飘飘。
梦境被拉长，她抱着孩子走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道路上，也不知自己要去哪，机械的走着。
最后的最后，是她被突然发出的咯咯笑声给惊醒。
声音似乎是从怀里出来的，又似乎是从四周空旷的空间投射过来的。
沈窈一下子醒了，然后听到了敲门声，是方璇。
她说，“窈窈，我家里有点事儿，得先走了。”
沈窈翻了个身，说了声好。
外边渐渐没了声音，然后是楼下传来了汽车引擎声。
沈窈又在床上腻了一会儿才起来，收拾了一下，下楼去。
小区外边有个药房，她去买了测纸。
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然后去了卫生间。
医院的营业员特意叮嘱她早晨验的最准，她反正也买了俩，干脆先用了一个。
也是没怎么当回事儿，测完扔在洗手池上，她洗了手出来转悠了一圈，进了厨房。
方璇带过来的饭菜一口没动，就在灶台上放着，原本想热一热吃点，但是打开一闻，还是算了。
她干脆烧水，煮了个清汤面。
面煮完，顾淮川又来了电话。
她一边吃一边接着电话，聊了能有半个多小时。
电话挂断又洗了碗筷，坐在沙发上还看了会儿电视，然后才想起卫生间那边还有个东西要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