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还一个被窝里厮混,几天后站在这里,就是完完全全没关系的两个人。
沈窈不觉得尴尬,只是挺感慨的,人和人的关系还真是瞬息万变。
顾明玄看到沈窈,快步走过来,他身上酒气重,自己也知晓,又退了两步,“是你过来接。”
沈窈点头,“我二哥休息了,就没折腾他。”
她转头看沈固,话问的齐屿,“还好吧。”
齐屿嗯了一声,“还行,只是有点晕。”
他看了一眼顾淮川,“顾先生还好吧?”
顾淮川站直身子,离这几个人都有点远,明显是听到了他的问话,但是没吭声。
饭店里的服务生这时跑出来,拿着顾淮川的外套,“顾总,您的衣服。”
顾淮川将衣服接过来,没穿,搭在臂弯上。
吐了一场,他可能清明了一些,走过来的步伐挺稳的,“沈总,那就这样说定了,改天抽时间我们再商量细节。”
沈窈挑了一下眉,看像沈固,看这样他是答应了。
沈固抬手捶着额头,“我也有点想吐。”
齐屿扶着他往沈窈车子那边走,“先上车,车上应该有水,喝点水缓解缓解。”
那俩人刚上车,旁边一辆车吱呀一声停下,驾驶位的人对着外面喊,“上车。”
转头看去,是顾明玄的女朋友。
顾明玄应了一声,对着沈窈说,“那我就先走了。”
他又拍了下顾淮川的胳膊,“你打车还是怎么样,要不我们送你一段?”
顾淮川说,“不用。”
顾明玄左右看看,路上出租车还挺多的,也无需担心他回不了家,“行吧,那我先走了。”
他过去上了车,还不忘降下车窗对着顾淮川喊,“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外边冷。”
顾淮川就跟没听到一样,转身走到路边。
他没拦车,人站的笔直,气场冷冷的。
沈窈没跟他废话,转身回到自己车上。
沈固喝了水,状态确实好了一些。
他瞟了眼外面,见顾淮川在路边站着,皱眉,“他在那儿站着干什么,怎么还不走。”
沈窈系好安全带,装作没听到他的话,“还想吐么,想吐的话现在吐,吐完了我们再走。”
沈固想了想,“等我再喝点水缓缓。”
他把剩下的半瓶水都喝了,气息依旧很粗重。
他不太高兴的开口,“那家伙是真能喝,本来还想把他撂倒,结果酒量这么好。”
他说的肯定是顾淮川,沈窈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两个人。
正好对上齐屿的视线,齐屿就一脸无奈,耸了耸肩膀。
沈窈不知道沈固的酒量多好,但肯定是不如顾淮川的。
顾淮川喝到吐,应该是齐屿也跟着帮忙了。
又在这坐了一会儿,顾淮川一直没走,就在路边站着。
外套没穿,只他身上那一身根本不扛风,即便是喝了酒身子发热,肯定也遭不住这夜晚的气温。
沈窈问沈固,“走吗?”
沈顾缓的差不多了,坐直了身子,“走吧。”
车子启动开出去,从顾淮川面前开走。
沈窈控制不住看着后视镜。
顾淮川没看这边,保持那一个姿势,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车子开回家,沈图北就在院子里站着。
沈固下车就过去揪着他耳朵,大有一种很多很多年前,他还年轻,沈图北还小,他教训小孩子的架势。
他拽着沈图北往屋子里走,“让你送我,你把窈窈指使出去,这大晚上的,你也是放心。”
沈图北头歪着,一路被他拽进屋子里,也不觉得疼,甚至步伐都不凌乱。
能听到他淡淡的声音传来,“总比我出去安全,我喝了酒了,我敢开车,你们敢坐吗?”
沈固扯着嗓子,“你喝酒了?你为什么喝酒?你一个人在家怎么还喝酒了?你糊弄谁?我告诉你,你爹可是没那么好骗的。”
他很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可见今晚是真喝多了。
沈窈和齐屿站在院子里,齐屿说,“第一次见舅舅这样。”
“可不就是。”沈窈想了想,她也第一次见顾淮川喝多,就说,“不过能把顾淮川灌吐,他应该挺高兴。”
“不是被灌的。”齐屿说,“顾淮川吐了跟我们没关系。”
见沈窈愣住,他解释,“他是自己把自己喝吐的。”
沈窈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大家也只是喝的高点,充其量就是个头晕和走路打晃。
快散场的时候,顾淮川突然开始自斟自饮。
喝的多又猛,以至于没遭住,冲出去吐了。
沈窈张了张嘴,“这样啊。”
她看向厅里的沈固,他已经瘫坐在沙发上。
沈图北站在一旁揉着耳朵,邹燕清也出来了,俩人对着沈固训斥。
她缓了口气,“那我舅舅岂不是白喝多了。”
齐屿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外面好冷,赶紧进屋吧。”
他先抬脚进去,沈窈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跟进去。
邹燕清已经煮了醒酒茶,给齐屿也端了一碗,“赶紧趁热喝,免得明天头痛。”
沈窈回了卧室,换好衣服洗完漱,“我休息了,你们也早点睡。”
那边醒酒茶都喝完了,大家也就都陆陆续续回了房间。
沈窈躺下来,没出门之前她是有些困顿的,出去兜了一圈,反而精神了。
在这里翻来覆去一会儿,她又坐起身。
窗帘拉着看不见外面,她就过去打开。
外边月光还算明亮,不过也透露着一股清冷。
她站了一会儿,感觉脑子里空空又满满,过后寻思一下,也不知道刚刚在想什么。
最后她转身回到被窝里,将被子裹好,闭上眼睛。
很莫名的脑子里闪过顾淮川的身影,他手臂上搭着大衣,站在路边,谁也不看。
有一种倨傲,还带点可怜。
旁的人都有接应,只有他自己,孤孤单单。
沈窈深呼吸一下,“真是活该。”
……
顾淮川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打车回来的,外套一直没穿,下车的时候甚至忘在了出租车里。
还是司机叫了他一声,提醒他衣服忘了。
衣服是沈窈给他买的那一件,他拎着回了家。
屋子里暖和,一冷一热对冲,才突然觉得周身泛冷。
他没开灯,借着外面的亮光走到沙发处,甩手把外套扔在上面,然后坐下来。
他手肘撑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弓着。
有点头晕,但思绪还是清明的。
过了一会儿,伸手把电话摸过来。
完全是凭着肌肉记忆点开沈窈的号码,拨了过去。
思绪回笼的也快,还不等嘟嘟声响起,他马上又给挂断。
手机甩手扔在一旁,他向后靠去,仰着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酒精有些上头,靠在这儿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时间不久就被冷醒了。
顾淮川觉得头疼欲裂,也懒得动,干脆直接躺了下来,伸手拽过一旁的大衣盖在身上。
这一晚上就是在沙发上凑合的。
第二天天一亮就醒了,全身酸痛,头最痛。
顾淮川撑着身子坐起来,差点又吐了。
不是酒劲上来,是头疼的,胃也疼,嗓子也不舒服。
他看了看外面,站起身去厨房。
水壶里的水是冷的,没办法,倒了一杯,一口喝光。
然后慢慢悠悠上了楼,钻进被窝。
这一觉睡到上午,助理打电话过来,问他今天是不是有事情。
他没去上班,那边一堆事情等着。
顾淮川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语气略带沙哑,“下午过去。”
那边马上听出来了,“顾总,您不舒服吗?”
顾淮川缓了口气,“可能是着凉了。”
他又说,“你帮我盯着点儿,有什么事情等我下午过去处理。”
挂断电话又在床上腻了一会儿他才起来,收拾完后下了楼。
头重脚轻的厉害,原本想去外边吃点东补充一下能量。
可想想要吃的东西,就恶心的想吐。
最后没办法,年底事情还有一大堆等着要处理,身子实在是不经拖。
他开车去了医院,找了相熟的医生诊断一下。
寒气入体,确实是感冒了,体温也有点高。
正常吃点药回去养个两三天就能好,但是念着他要效率,所以开了点滴挂水。
顾淮川去了静点室,挂上水后靠着椅背。
没一会儿助理又打了电话,说是有份文件急需他签字。
他只能让助理来医院。
对方二十多分钟后到的,看到他愣了一下,“顾总,怎么病成这样?”
顾淮川闭上眼,“没事。”
几秒钟后他睁开,突然说,“你给我拍个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