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案真的能行？”
当听完杨威的方案介绍后，梁勇瞪大了眼睛看着杨威，满脸不可思议。
讲真，他很想把杨威脑袋剖开，看看他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连如此骚操作都能想出来。
如同杨威说的那样，真这样干了，不仅不会有任何风险，谁都没法指责什么。
“这样操作起来，就没有什么风险了，可那些买车的人会愿意吗？他们可是把钱给了，到时候……”
梁昊有些担忧地问道。
“那不是问题。我担心的是那些人到时候出现了问题，拖累了咱们。”
陈志强所处的位置不同，考虑问题的方式也就不同。
杨威提出来的方案，让他们的担忧不再存在分毫，反而担心别的问题了。
只要解决了后顾之忧，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不仅解决了167厂生产车辆的销售问题，同时也开创了一条新的销售道路，运作得当，甚至连以后跟合资车辆的竞争都会处于一个非常有利的局面。
整个方案操作起来，倒是不难。
难就难在如何去保证买家按照协议来执行。
“这很简单啊。买车的人不仅需要提供他们的具体信息，同时每年也需要缴纳管理费用……”
杨威做事，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
在他想到绕开目前没有政策支持的私人拥有汽车的风险方案时，就把其他方面考虑齐全了。
目前国内汽车行业，尚未有保险公司的存在。
资本主义的玩意儿，在目前的华夏大地上，几乎没有踪影。
可在杨威看来，这些东西，完全就不需要去多纠结，只要能符合要求，不违反政策，那就都不是问题。
工具嘛，能用的就是好工具。
“那行，你再把细节给咱们说说，到时候咱们再根据你的方案拿出更完善的解决措施，先在山城那边试运行……”
陈志强早就被杨威的方案给打动了。
167厂生产很快就会步入正轨，三座城市的出租车公司，虽然依然火爆，可情况就如同杨威之前说的那样，生意并没有之前那么火爆了。
山城投入的39辆微面出租车，在刚开始几天生意爆满后，现在生意已经回落，营业额基本上也就在5000~6000之间。
出租车没法再增加了。
微面作为公务用车又不合适。
销售，就成了问题。
杨威的方案，恰好就解决了这问题。
······
“小何，你们这生意这么好啊！这每隔几天就进货这么多！”
山城的一辆出租车上，司机单手握着方向盘，一边盯着道路，一边跟坐在副驾驶的长发年轻人摆龙门阵。
整个微面后面的空间，都被塞满了。
这年头，也没有交警在道路上查超载什么的。
车子都是能拉多少拉多少。
“生意是好啊，可货不好拿啊，我们那边有人守在服装厂旁边抢货呢，要不然，这点都没有……”
长发青年何晨凯苦笑着说道。
他是返城知青，78年就已经返城，接连参加了几次高考都没有考上大学，就开始等着社区给安排工作。结果，返城知青越来越多，等待安排工作的人也越来越多，社区能安排的工作反而越来越少。
在等待工作安排的时候，无所事事，在家里也不遭人待见。
很多同样等待工作安排的知青为了少听家中数落，就在外面街道上到处瞎逛，跟同样是返城知青的同龄人聚集在一起，成了街道大妈们最为讨厌的盲流，山城人喊二流子。
这些人成天聚集在一起，无所事事，很多时候一旦发生口角之争，会让本就因为没有工作，不被城市接纳而烦躁的他们变得更加暴躁，动不动就打架，更加坐实了二流子。
何晨凯原本也是如此。
从回城后，等了两年，家里弟弟妹妹好几个，父亲只是一个小厂的普通职工，母亲是街办工厂的工人，现在街办工厂也就只能给些糊火柴盒的工作。
家里人口多，收入少。
何晨凯一个壮劳力成天在家闲着，吃得还多，自然会遭到母亲的数落。
当了好些年知青，跟弟弟妹妹接触也少，他回来，让弟弟妹妹本来就不算干的饭碗里变得更稀，自然也不遭弟弟妹妹的待见。
可何晨凯不想当二流子。
在山城街头逛荡了两年，最终发现卖服装这条路，就跟几个从小一起长达的伙伴从最开始到处想办法搞钱，从最开始十来套衣服慢慢积累，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他们手下可是有着不少的分销商，生意越来越好。
可货源却不稳定。
“你们怎么不自己找人在附近生产呢？”
司机随意地问道。
几乎每两天何晨凯就会收一批货，都是坐出租车的。
“唉，咱们也想啊！可原材料什么的，咱们难以搞到；再说了，就是能搞到，运输这块也不行……”
何晨凯苦着脸解释。
见司机不相信，他继续说道：“老许，说起来你可能不会信，别说咱们自己不会缝衣服，哪怕会缝，能搞到缝纫机或是布料，咱们都缝纫不了几件，布料啥的都是要批文的，零售的不了那也需要布票……如果路途太远，反而啥钱都赚不了……之前没有出租车，咱们这十多公里，那可都是靠着用板车拉过去……”
“你们可以自己买车啊！”
“啥？”
何晨凯顿时瞪大了眼睛。
自己买车！
要是真的能自己买车，随时都能拉货，那得有多方便？
双眼直放光。
他们的服装生意越做越大，有了车辆无论是运输货物还是更快地了解市场，都是极其便利的。这段时间跟出租车司机许辉聊天，也清楚这出租车的价格才25800块，虽然是非常庞大的一笔钱，可对他们这些做服装生意的人来说，那真不算什么大钱。
这年头，国家虽然慢慢放开了对个人做生意的限制，赚了第一桶金的个体户们，可没人敢把赚到的钱存到银行里。
哪怕是想要消费都不行。
买彩电冰箱洗衣机等家用电器？
拉倒吧，这可不是有钱就行的，需要工业券的！
出去大吃大喝？
得，几个人即使点上一大桌子菜，胡吃海喝，吃一半剩一半，一顿饭花二三十，已经非常不得了了！
赚来的钱，没地方花！
也不敢往银行存。
万一再割资本主义尾巴呢？
最大面值只有10元的钞票，10000块钱，就有很厚的一摞，钱多了，连存放都不方便。
要是能买车，不仅钱花出去了，连后面的生意做起来也方便。
“自己买车啊。这天天坐出租车，费钱不说，也没有自己有车那么方便。”
许辉随意地说道。
“老许，别开玩笑了。”
何晨凯苦笑着摇头，“咱们国家可不允许私人拥有车辆，那是资本主义才有的，到时候割资本主义尾巴……”
“可以挂靠在公司中，交些管理费，名义上属于公家，使用确实你们私人啊。”
听到这话，何晨凯黯淡的眼神顿时又亮了起来。
挂靠公家！
完全不是问题，车辆属于公家。
可一想到，如果到时候挂靠的单位不靠谱，到时候把车收走，那比抢劫都还方便不知道多少。
“听我们公司的人说，江陵厂那边为了卖车，准备成立一个汽车服务公司，专门来解决私人无法拥有汽车的问题。只要买了车，每年给一些服务费，就直接挂靠到那家公司，即使以后真的割资本主义尾巴，也割不到。”
“咱们可是买了车，即使挂靠，可真的有人查……”
改革开放刚开始，就能嗅到机会，做服装生意的人，感觉自然是敏锐的。
许辉刚说了，何晨凯就指出了问题。
挂靠不是问题。
如果真的有人查起来，这里面还是有问题。
“车辆属于汽车服务公司啊。而购车的，则是可以承包嘛，这是国家政策所允许，也是国家政策大力支持的……”
承包！
何晨凯的眼神再一次亮了起来。
改革开放嘛，不就是允许个人可以承包生产资料？
汽车，在华夏，就是属于生产资料的范畴，所以才不允许私人拥有。
只要跟服务公司签订了承包合同，这不比挂靠更靠谱么？
一点风险都没了。
何晨凯依然有着担忧，“可我们没人会开车啊！当初上山下乡，就学会种地了。”
“汽车服务公司据说也提供驾驶培训，只是开车，最多十多天也就学会了……”
何晨凯大喜。
恰好，车子已经到了地方。
“老许，麻烦你等一下，我把货卸了，你再送我去一趟你说的那服务公司，我了解一下情况……”
许辉自然不拒绝。
比起那些只坐起步价范围内的乘，他更喜欢何晨凯这种长途户，坐车的时候不仅要给钱，回去的时候还会收取一部分的返空费呢！
要不然，他也不会帮何晨凯感慨打车费用太高。
何晨凯跟两名伙伴一起把塞满车后座的服装全部卸下了车，简短地给两人说了情况，两人顿时也兴奋起来。
能私人拥有车辆，还是这种微型面包车！
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几人合伙做生意，大家手里的钱，可都是没地方花，甚至还不敢让人知道手里有钱。
藏在家里，不仅害怕人偷，也怕被人知道，到时候再割资本主义尾巴，或是被拉去批斗……
承包，自然就不是问题了。
汽车服务公司，就在出租车公司总部隔壁的院子里。
外面仅仅挂了个没有上漆的木头牌子，上面写着“宏光汽车服务公司”。
“就是这里了。”
许辉把车停在门口。
何晨凯在过来的路上，就已经打听好了一切，下车后，看着冷清的院子，深吸了一口气，往里面走了进去。
“同志，请问你找谁？”
梁勇终究还是没能拒绝杨威的不合理要求，摇身一变，又成了宏光汽车服务公司的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