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着女儿出阁,湿润了眼眶,碍于还有宾在,她不好失态,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水,端起温和得体的笑容。
站在她身边的郭含韵见状,知道婆母舍不得小姑子,也担心小姑子,柔声宽慰道:“娘,今日看安王殿下如此重视二妹妹,肯定会对二妹妹好,二妹妹嫁过去会好好的。”
李氏有被安抚到,想起刚刚安王平易近人好相处的态度,她安心许多,安王如此,应该也不会对琇琇太差,起码足够的尊重是能给的,其他的就看琇琇日后会不会经营了,若是经营得好,肯定能顺遂。
须臾,李氏温声说:“韵儿,我们先回去吧,还有人要招呼。”
郭含韵柔柔地应了声,随婆母一同回去。
娶儿媳妇和嫁女儿不一样,娶儿媳妇是家里添了新人,更加热闹了,而嫁女儿是婚宴热闹之后的冷清,让亲人对出嫁姑娘的担忧与不舍无限放大,特别是做父母的,那种感觉更甚于其他亲人。
作为母亲,李氏当晚辗转难眠,而作为父亲的江一鹤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平日虽然不苟言笑,可对儿女的关爱并不少,只是他的父爱很内敛。
江一鹤见妻子辗转反侧,问:“夫人,睡不着?”
李氏回道:“虽然安王今日的表现很重视琇琇,但是琇琇的性子,我还是很担心。”
江一鹤虽也忧心,可见妻子如此,他宽慰道:“过两日琇琇回门,就能看出琇琇过得如何了。”
“琇琇嫁入皇家,就是皇家妇,不似寻常百姓家,哪有三朝回门这回事儿?”李氏说着顿了顿,心底又燃起了希望,“照今日的情形,回门也不是不可能,罢了,过两日再瞧瞧吧。”
江一鹤将妻子搂入怀中,柔声安抚着:“夜深了,夫人早点歇息,别想太多,今日你忙活了一整天,也累坏了,有什么事等明日醒来再想。”
李氏张了张嘴,把将要说的话咽下去,没过多久也在丈夫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
安王府。
江锦琇身穿红嫁衣,头戴凤冠在新房等着,外面的喧闹隐约传来。
洞房花烛夜,她没有多少喜悦,只有紧张与彷徨,从今日开始,她就是安王妃,往后余生都与安王绑在一起,就在前两天她明明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可到了今日,那种感觉又来了。
此时,有丫鬟端着托盘进来,行过礼后恭声说:“王妃,王爷吩咐奴婢来给您送晚膳,也不知这些合不合您的胃口,若不合您的胃口,奴婢再去让厨房做别的过来。”
江锦琇听了,才想起自己今日基本上没进食过,因为成婚礼仪多,她吃多了要上茅房什么的不好,现在看到丫鬟带来精致的膳食,也觉着饿了,淡淡道:“就这些,将就用着吧,不必再麻烦了。”
丫鬟恭敬地应声,为她摆膳。
江锦琇如今还头戴华丽沉重的凤冠,不便用膳,直接让丫鬟帮她把凤冠卸了,头顶上轻松了,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用过晚膳,又洗漱完毕,江锦琇端坐在喜床上静静等着。
过了许久,随着开门声响起,她心头一紧,双手紧紧交握着,可当看到醉得不省人事,被两个太监搀扶着回来的安王,她先是一愣,而后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江锦琇有条不紊地指挥着那两个太监侍候安王洗漱,他们应该是在宫里就侍候安王的,如今到了安王府,这俩人也跟着安王出宫,继续侍候安王。
太监侍候安王洗漱完了,把人从净房搀扶着出来,扶着安王到了床上后,安王直接倒头就睡。
两个太监见状,为难地看了看江锦琇,洞房花烛夜,他们家王爷却醉的不省人事,冷落了貌美的王妃,也不知王妃会如何想。
江锦琇看了眼醉酒后脸色潮红,酣睡正香的安王,她心里窃喜,但也没有表现出来,但说话语调都温柔许多,道:“你们退下吧,王爷这儿有我看着。”
两个太监见她并没有不悦,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想来也是,王爷今日亲自到永安侯府接亲,给足了王妃面子,让王妃风风光光的嫁过来,王妃怎么会因为此事与王爷生气?洞房花烛夜,明日再补回来便是。
新房内,红烛垂泪。
江锦琇站在床前,盯着沉睡的安王看了片刻,才犹犹豫豫地上了床榻里侧躺下,盯着床顶的红色幔帐,明明劳累一天,可却毫无睡意。
她没想到紧张已久的洞房花烛夜会是这样过去的,但是这个结果她很满意,只是不知道日后的婚姻生活如何应对。
在胡思乱想中,江锦琇困意来袭,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天已大亮,已到辰时。
安王悠悠醒转,看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姑娘,他登时吓得魂都没了,脸色煞白,可当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红色锦被,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成亲了,娶了心仪的姑娘,如今躺在自己身边的,就只能是他的王妃江锦琇。
安王单手撑起脑袋,看着身边姑娘的睡颜,江家的女子都长得貌美,他的王妃也是极美的,只是平日里江锦琇面对他时,总是一脸怒容。
如今难得看到她恬静温婉的模样,她睫毛长而浓密,跟两把小扇子似的,在眼睑处落下淡淡的阴影,嫣红的唇饱满如成熟的樱桃,难怪人们会用樱桃小嘴来形容女子的嘴巴。
看着那张唇瓣,安王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缓缓凑过去想要尝一尝姑娘家的嘴是不是如那帮纨绔说的那样甜。
但下一刻,安王猛然想起昨晚的洞房花烛夜,动作顿住,凝神冥想,可他却毫无印象,仅有的印象都是他在宴席上,那些人给他敬酒的情形,他一时高兴,就喝了不少酒,后面什么事他完全没有记忆。
“天爷啊!”
安王脸色微妙,他昨晚该不会是因为喝醉了酒,然后错过了洞房花烛夜,把新婚王妃冷落了一个晚上吧?
想到这里,安王脸色难看得紧,在心里记了一笔那些给他劝酒的人,洞房花烛夜,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他竟然永远的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