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在什么地方,人一旦多了,争斗也就多了,何况还是一群有些懂事却又不太懂事的半大孩子。

    于是除了每日要完成的课业外,彼此间的竞争,如期而至。

    拉帮结派,恃强逞凶。

    苏学并不想掺和这些事情,他觉得无聊且没意思,也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每个人在十来岁的年纪都会做很多不着调且没理由的事情。

    他记得很清楚,有两个人因为争抢谁要先和陈草师姐合作而大打出手,还美其名曰决斗。

    苏学也不弱,可还是会有不长眼的人来招惹,几次三番后,他莫名其妙的成了不少弟子心中的领头羊,也就是在那时候结识的薛宁和陈万里。

    伴随着修行和见识的增长,慢慢的大家开始讨论起洗剑宗内谁很了不起,洗剑宗外又是什么样子的,甚至圣朝之外又如何呢?

    可这暂时是得不到答案的,因为他们还没到十六岁,不能轻易下山。

    十二岁那年,通天殿来了一个人,听大叔说是洗剑宗某位长老在外发现的好苗子,刚来通天殿就打败了所有人,苏学自己也不是对手,他觉得这人甚至能和陈草师姐较量一二。

    事实上,那天陈草师姐也的确输了,毕竟大家都还没有修行,毕竟陈草师姐要小上几岁,也就是从那天开始,苏学认识了宁海潮。

    宁海潮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和每个人的话都不多,大家对他也并不熟络,但毕竟生活在一起,总能够碰上几面。

    那天后,宁海潮从一个新人,成为了师兄,对此苏学并不反感,修行嘛,达者为先,宁海潮比他们厉害,做师兄也是应该的。

    但他相信到了十六岁之后,自己一定不会比任何人差。

    终于到了十六岁那一天,宗门派人带他们开始修行,正式成为一名修道者,苏学很高兴,他踏足初境的速度比所有人都快,他兴高采烈地想要找中年大叔分享这个喜悦,可那天却收获了一个让他满腔喜悦付之一炬的消息。

    中年大叔死了,死在了一次外出探寻洞天的任务当中。

    苏学觉得自己心里空空的,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所谓的生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人要如何掌控自己的生死呢?

    任何人都做不到这一点,生死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沉重的话题。

    现在薛宁和陈万里也已经死了,可自己还要在痛苦中继续活着,或许时间会冲淡一切往事,但那一定是在很久以后了。

    ......

    他站在半山腰,望着下方剑碑广场上崩塌的第五座剑碑,回想着以前大家一起修行的许多点滴,脸上带着怀念的笑容。

    笑容很温暖。

    眼泪很咸。

    五座剑碑数百年来一刻不停的淬炼着剑碑广场,二者之间早已经连成一体,如今五座剑碑崩塌,整座广场也开始震颤塌陷起来。

    地面裂开一条条粗大的缝隙,整个广场就像是摔碎的冰块,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支离破碎。

    洗剑宗弟子以最快的速度带着重伤的人退了出去,盯着已经沦为废墟的剑碑广场,就在昨天这里还平安无事,仍旧是洗剑宗的底蕴和骄傲所在。

    可今天,这份骄傲却被人按在地上,用力的摩擦着。

    他们脸上带着痛苦和骇然,同时还带着一丝丝的麻木,的确,这件事的确很让人愤怒和惊骇,但所有人此刻都变得有些麻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