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识意稳稳地接住了酒,而东风眼中出现惶恐,道:“夫人,属下来。”
何必走这一遭呢,都是要死了,为何要死在自己的手里,平白添了条人命在身上呢。
东风不理解林识意的行为。
林识意低头看着杯中澄澈的酒液,酒液倒映着自己的眸子,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恨意。
“不用。”林识意拒绝了东风,抬头看向挣扎的德妃。
德妃惊恐地看着她,“林识意、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林识意、林识意……”
林识意走近她,与她对视:“你放心,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会将你挫骨扬灰,让你儿子都找不到你的尸体在哪里,生时无法见,死后无处祭拜。”
“林识意、你怎么那么恶毒,你会遭到报应的。”德妃剧烈挣扎,眼中的瞳孔微缩,一步步看着林识意靠近,拼命往后退,而林识意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一句话也不说,掐住她的嘴,就将毒酒喂了进去。
动作之快,让常年干这种事的内侍长都不觉皱眉,这位陆夫人与陆指挥使还挺般配的,都是狠辣的人!
毒酒喂进去后,德妃不肯吞,拼命想要吐出来,林识意提醒她:“御赐的毒酒见血封喉,你喝了一滴也是要死的。”
两边的内侍松开德妃,默默走到内侍长身后。
德妃失去了力量支撑,瘫软了下来,拼命去呕吐,可吐了半晌什么都没吐出来。
接着,她捂着肚子,整个身子开始抽搐起来,脸颊扭曲,嘴里鲜血更是喷了出来,林识意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一眼都不眨。
内侍长是要盯着德妃闭眼,确认死了才可以回宫去复命。
德妃至死都没有闭眼睛,死死瞪着林识意所在的方向。
林识意并不畏惧,她自己都死过一回了,岂会在意旁人的死状。相反,她平静地走过去,检查德妃的鼻息,确认死后,才伸手去抚平德妃的双眼。
“内侍长,您可以去复命了。”林识意站起来,朗声开口。
她的平静她的沉稳,让内侍长刮目相看,不觉点点头,“好,我这就回去复命。”
“这尸体如何处置?”林识意询问道。
内侍长知晓她的狠毒,不敢胡说,只道:“等陛下吩咐。”
“好。您辛苦了,东风。”林识意唤道。
闻言,东风将带来的一只灰色的荷包递给内侍长,“您辛苦了。”
内侍长不敢收,毕竟陆指挥使近日就在查三皇子行贿一案,他若是收了,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敢不敢,您收回去,这是陛下吩咐的差事,岂敢叫辛苦呢。”
林识意坚持道:“您想多了,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罢了,我给您的,难不成陆指挥使还会查我吗?”
内侍长心动了,东风趁势将东西递给他,“我们这就走了。”
时辰不早,人也都要凉透了,她们也该走了。
林识意平静地来,安静地离开,面上情绪无波无澜。
内侍长目送这位陆夫人,心中惊讶,没想到这位陆夫人,年纪轻轻,临危不乱,心思狠毒。
他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又打开荷包,里面不是碎银,而是一块黄田玉,这位陆夫人,出手真是阔绰。林识意的阔绰与三皇子不同,她那是花自己的钱。
内侍长细细把玩着黄田玉,质地不错,他将玉塞进袖袋里,荷包丢给了小内侍,“去给陛下复命。”
德妃被赐死了,宫里便少了一妃,这一妃位足以让后宫女子为此争破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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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识意平稳地出了宫门,回到陆府,她询问东风,“户部那里还没有动静吗?”
她已成亲四五日了,沈缇与云安的亲事也不成了,户部还不敢登门去要东西?
东风撇嘴,“户部在观望呢。不过德妃死了,三皇子无势,镇国公也在牢里,沈家没有主事的人,如今去要,也找不到人。再说,都要不回来了。”
林识意托腮,“你派人去沈家问问老夫人的身子如何。”
德妃被定罪赐死,沈怀风怎么会逃过去,只不过他儿子要娶云平公主,就不知皇帝怎么安排了。
她无法揣摩皇帝的心思,只能等陆序回来询问。
此时的陆序领着人,四处行走,走到哪家就停下来,对方吓得不轻,热情地招呼他。
陆序话不多,打开账簿,道:“天元十五年,三皇子给你送一只红瓷瓶,红瓷难得,你收得倒也痛快。”
对方一听,哪年的时间都说了出来,这也不敢糊弄,忙让人去取回来。
陆序拿了东西就走,顺势警告一句:“陛下已知晓此事,你若不夹紧尾巴做人,脑袋丢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多谢指挥使,以后再也不敢了。”对方求爹爹告奶奶。
陆序在账簿上勾了一笔,继续前往下一家。
接连忙了一整日,晚上疲惫地回到家里,将今日登记的册子递给林识意,“今日收回来的。”
“你去收的?”林识意疑惑地看他一眼。
陆序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迎向她:“如今归锦衣卫,不过是悄悄去办的,我查过了,不止有珍品,还有白银。”
“直接送钱?”林识意不可置信,“胆子怎么会那么大呢?一朝皇帝如此卑微吗?”
“你以为直接将钱送到府上吗?”陆序解释,瞧见她水润的眼眸,心中莫名一动,不舍地多看她一眼,语气便温柔下来,道:“这些事情不干净,你别问了,东西正在陆陆续续回收了。这回不仅是这四年来的东西,还有以前的。你放心,我会给你收干净。对了,我听东风说你要开慈幼所?”
林识意心情不定,听到慈幼所三字,不觉展颜,“我有这个想法,打算明日去看宅子,你觉得呢?林家之富,太过惹眼,不如以此开一间慈幼所。”
这回,她闹得京城不宁,陛下处置了德妃与自己的儿子,对她肯定颇有微词,不如做些好事。
她说:“我也曾孤苦无依,亲戚们也是吸血的亲戚。我想天下与我相似的人不在少数,既然我已走过来,不如给她们送一把伞,替她们遮风挡雨,也不枉上天给我警醒一梦。”
陆序不由多看她一眼,心口发热,便道:“你去办,我会让人将所有的资质一事办妥给你送过去。”
“好。陆序,谢谢你。”林识意认真望着陆序,“遇见你,是我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