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甚至比最虔诚的教徒磕头请愿还要响亮几分。
严浩铭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满是屈辱与愤怒。
他试图挣扎,却发现聂空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锁住了他的命脉,让他动弹不得。
八品武师确实厉害,但对上从西域一路拼杀过来的六品武师聂空,依旧显得苍白无比。
“你……你竟敢如此对我!”
严浩铭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和尚如此羞辱。
聂空的眼神依旧平静如水,他淡淡地说道:
“施主,佛门清净之地,不容轻侮。你既已犯下过错,便需诚心悔改。向佛祖道歉,是你唯一的出路。”
周围的信徒们纷纷点头,对聂空的行为表示赞同。
他们之中,有人开始低声诵经,为严浩铭祈福,希望他能够迷途知返,诚心向佛。
而那些纨绔子弟则是一脸愕然,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强势的和尚,更未见过严浩铭如此狼狈的模样。
一时间,整个弘缘堂内静悄悄的,只有严浩铭怒吼道:
“你这秃驴,知道我父亲是谁吗?他可是户部侍郎,你这劳什子弘缘堂正是归他所管!你若敢动我一根汗毛,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聂空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倒不是被他搬出父亲吓到,而是见他执迷无悔,无药可救。
他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
“施主,佛门之中,权势无用。佛法讲求的是因果报应,与你的身份地位无关。你若真心悔改,佛祖自会宽恕你的过错。”
严浩铭见威胁无效,更是气急败坏。
他拼命挣扎,想要挣脱聂空的束缚,但无奈聂空的手劲极大,他根本无法动弹。
一时间,场面僵持于此。
那一手炮制了此番景象的骆宾王,却突然缓缓走出人群,拍了拍手,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
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在聂空与严浩铭之间流转。
“好一个魔佛聂空!”
骆宾王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竟伸手揽住聂空的肩膀,语出惊人:
“本王最欣赏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不如你我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骆宾王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真诚。
饶是聂空,一路来也未见过如此直接之人。
他微微一愣,随即目光深邃地望向骆宾王,心中暗自思量。
他转头看向骆宾王,只见对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那笑容中似乎藏有千般算计,却又显得那么真诚无害。
世人皆道这骆宾王纨绔不堪,只会饮酒作乐。
然而,身为皇族贵胄,能安然活到此等岁数,显然非池中之物。
而他此刻的提议,更是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意图。
“施主抬举了,小僧不过一介普通僧人,自幼无父无母,唯有佛门相伴,何敢高攀王爷之尊?再者,小僧一心向佛,尘缘已了,结义之事,实非所愿。”
无论如何,聂空对于皇室相争都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此番有一弘缘堂供其侍奉佛祖,已是莫大的福缘,他无意再卷入更深的世俗纷争之中。
骆宾王闻言,笑容不减,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未及再次开口,便见那依旧跪着却被生生无视的严浩铭开口道:
“大哥,你怎可与这等山野秃驴称兄道弟?他不过是个不懂规矩的野和尚,哪配得上您的身份?”
他自认为与骆宾王臭味相投,却不想骆宾王非但不帮他说话,反而与欺负他的和尚套近乎。
骆宾王闻言,似是才想起来这里还跪着一个人,笑着上前,竟是轻而易举地拂去聂空施加在严浩铭后颈的真气。
“严弟,怎么跟聂兄说话的。从今往后,六戒大师便是你的兄长,你我皆需以礼相待,不得再有半点无礼之举。”
聂空感受到自己的威压被轻易化解,暗暗惊讶。
压力骤松,严浩铭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这才勉强站稳,看向骆宾王,仿佛在看一个疯掉的人。
但骆宾王却毫不在意,继续悠然自得地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聂空大师此举,倒也是合情合理。佛门重地,岂容你撒野?严弟,你还是向佛祖道个歉,免得日后业报缠身,悔之晚矣。”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带爵的王爷。
严浩铭心中虽是不甘,但面对骆宾王的压力,他最终还是低下了头,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对……对不起,是我错了。”
言罢,他再也没脸在这弘缘堂内停留,转身逃离这让他颜面尽失之地。
太过焦急,还差点摔了一跤,引得身后传来阵阵嘲笑声。
聂空淡然以对,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轻轻点头,以示回应,随即目光再次转向骆宾王,心中对这位王爷的行事风格多了几分揣摩。
骆宾王见状,哈哈一笑,似乎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颇为满意。
他拍了拍聂空的肩膀,说道:
“聂弟,今日之事,你我皆有所得。你展现了你的佛性与武勇,而本王,则收获了一位难得的知己。至于严浩铭,就让他自己去反思吧。”
聂空自不会因此便对这骆宾王产生过多的亲近感,京中波谲云诡,每一步都需谨慎。
但面对骆宾王这份突如其来的善意,他也未表现出过度的排斥,只是淡淡一笑,以礼相待。
“施主所言极是,小僧受教了。”聂空双手合十,微微躬身,以示敬意。
骆宾王见状,更是大笑起来,仿佛遇到了多年未见的知己。
他拉着聂空的手,热情地说道:
“走,聂弟,今日你我定要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聂空却施了个身法,躲开他的拉扯道:
“施主盛情难却,只是小僧还要处理这开光法会,实在不可脱身。”
骆宾王见状,也不强求。
他松开手,爽朗地笑道:
“聂弟所言极是,倒是本王疏忽了。也罢,来日方长,待你法会事了,我们再聚不迟。”
言罢,骆宾王挥扇离去,只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在弘缘堂内回荡。
其余纨绔子弟面面相觑,也跟着离开了。
聂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这位王爷行事虽看似随性,但实则步步为营,深不可测。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转身继续投入到开光法会的准备之中。
没了几个捣乱之徒,法会终究进行得有条不紊。
信徒们虔诚地跪拜在佛像前,口中念念有词,祈求佛祖的庇佑与赐福。
聂空穿梭于人群之中,以他深邃的佛法修为,为每一位信徒开光加持。
阳光透过寺庙的飞檐翘角,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为这庄严的场合增添了几分神圣与温馨。
今日之后,京城佛道寺庙中,又多了六戒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