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宣读完毕,整个贺兰府邸内外,一片哗然。
此等殊荣,就算是对得道高僧也是极为罕见的恩赐。
掌管京城佛堂,兼以僧录司一职,绝非寻常僧侣所能企及。
莫说佛堂每年坐拥无数香火钱,身处京城,自是有无数信徒慕名而来,只怕比那雷公寺,还要热闹几分。
而僧录司之职,更是朝廷对佛门的重要官职,不仅管理京城内外寺庙的僧侣,还负责主持各种法会、祭祀,其影响力之大,可见一斑。
更何况,能随时入宫为皇帝及后宫祈福讲经,这等殊荣,更是让聂空在佛门中的地位瞬间飙升,几乎可与那些名满天下的高僧比肩。
聂空之名,一夜之间,在京城乃至整个大乾国中传为佳话。
贺兰震激动得双手颤抖,领旨谢恩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他倒不是对聂空如此看重,只是此赏赐分明是蓉贵妃替聂空讨来的。
如此大手笔,自是皇上对其宠爱有加,更让贺兰家族,乃至玉林党在朝中地位稳固,一时间风头无两。
若蓉贵妃日后真能凭借天山血莲一举诞下皇子,那太子党可就真成了笑话。
贺兰震更是亲自上前,将聂空扶起。
“聂空大师,您真是我贺兰家的福星啊!这份荣耀,不仅属于您个人,更是我们整个家族的骄傲。”
贺兰家主感慨道。
聂空淡然一笑,双手合十,却依旧谦逊道:
“阿弥陀佛,此乃陛下龙恩浩荡,小僧不过因缘际会,得此殊荣。日后定当勤勉修行,不负圣望,为陛下、为百姓祈福诵经。”
就连那传旨的太监也面露惊异之色,他多年在宫中行走,见惯了大风大浪,却鲜少见到如此年轻的僧人能得此殊荣。
更未见在如此荣耀之下,仍能保持谦逊与淡然之态,心中暗自佩服。
他轻咳一声,提醒众人回神,随即展开手中的黄绸卷轴,继续说道:
“另有一事,需得聂空大师知晓。皇上特命,于弘缘堂竣工之日,举行盛大的开光法会,届时将邀请京城内外高僧大德及众多信徒共襄盛举,望大师早作准备。”
开光法会,不仅是对弘缘堂正式启用的一种庄重仪式,更是聂空在大乾国佛教界地位的一次公开确认。
换言之,今后有多少香火钱,全看这场开光法会的成功与否了。
聂空深知其重要性,心中暗自思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点头,以示领命。
接下来的日子里,聂空的生活节奏骤然加快。
既要协助工匠们监督弘缘堂的建造,确保每一处细节都符合佛家规制。
又要准备开光法会所需的经文、法器与仪轨,力求每一个环节都尽善尽美。
竣工之日,便是聂空告别贺兰府之时。
贺兰震亲自率儿女及贺兰家上下,于府门外恭送聂空。
晨光初破晓,金色的阳光洒在聂空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谢过诸位施主,小僧感激不尽。此番能得陛下青睐,实乃小僧之幸,亦是佛门之福。然则,修行之路漫长且艰,小僧仍需潜心向佛,方能不负众望。”
聂空言罢,双手合十,再次躬身行礼,以示谢意。
贺兰震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眼中满是敬佩与不舍:
“聂空大师言重了,您为我贺兰家乃至整个玉林党带来的荣耀,我们铭记于心。日后若有需要,贺兰家定当全力相助。”
此话,也并非全为套话。
贺兰震发自内心地觉得,如此人才不能收入玉林党麾下,实属遗憾。
言罢,一行人目送聂空步入马车,车帘轻垂,遮挡了外界的目光。
聂空轻轻颔首,算是告别,随即转身踏上前往弘缘堂的路途。
只是,聂空全然没有注意到,贺兰嫣然那湿红的眼眶和欲言又止的唇瓣。
她站在不远处,望着聂空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那份本已萌芽的情愫,在这一刻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所束缚,只能深埋心底。
......
“听说了吗?城东新建的弘缘堂即将举行盛大的开光法会,不若你我一同前去求个平安符吧。”
街角茶肆中,一位身着素色长袍的妇人轻声对身旁的友人说道。
提起这近日来在京城动工的佛堂,瞬间在茶肆内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众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或点头应和,或低声议论。
“弘缘堂?那可是皇帝陛下亲赐之名,又由高僧聂空大师主持,定是不凡之地。”
一位书生模样的青年放下手中的茶杯,也想着去求个考签,以求来年高中。
却有一自西域而来的商旅,听闻身边议论,嗤笑一声:
“什么高僧?诸位久住京城,尚且有所不知。那聂空自西域而来,一路上打砸抢杀,无恶不作,还得了个魔佛称谓。至于皇帝为何看中,恐怕不过是党派相争,渔翁得利罢了!”
此言一出,茶肆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西域商旅的言辞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魔佛?这怎么可能?聂空大师不是深受陛下器重,且即将主持开光法会的高僧吗?”
一位老妪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她常去寺庙祈福,对聂空的名声有所耳闻。
“哼,世事难料,人心隔肚皮。那聂空在西域的名声可不怎么好,我也是听商队里的老人说的。”
西域商旅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似乎对自己的话颇为自信。
“但皇帝陛下慧眼如炬,怎会看错人?”
一位年轻的士子提出质疑,他相信皇权的威严与公正。
“陛下日理万机,难免有疏漏之处。况且,这朝堂之上,党派林立,利益纠葛复杂,谁又能说得清呢?”
另一位看似深谙世事的文士缓缓说道,话里透露出几分无奈与悲凉。
一时间,魔佛聂空与圣僧聂空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在京城百姓间悄然传开,如同迷雾笼罩,让人难以分辨真伪。
茶肆角落,一群纨绔子弟搂着几位妖艳的女子,嬉笑间也加入了这场讨论。
“嘿,你们说那聂空是魔佛还是圣僧?我倒觉得,能得皇帝青睐的,定非池中之物。不过嘛,这世道真假难辨,咱们这些闲人,还是多关心些眼前的美酒佳人来得实在。”
说罢,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对对对,管他什么魔佛圣僧,与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有何干系?听说那弘缘堂的开光法会,可是热闹非凡,到时候咱们也去凑个热闹,说不定能沾点佛光,保佑咱们来年财源广进,哈哈!”
另一个纨绔子弟附和道,还不忘在怀中美人脸上轻捏一把,引得美人娇嗔连连。
这群人看似废物,实则皆为四品以上高官之后,臭味相投,又无人敢惹。
“有意思。”
纨绔中,唯有一人,在一群喝得酩酊大醉的人中显得眼神格外清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明日,本王要去那开光法会走一遭,有无人愿同往?”
此言一出,其余纨绔皆有些意外。
“难得骆宾王有兴致,哥几个自当奉陪!”
嬉笑着,一群纨绔子弟纷纷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