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空与贺兰姐弟三人轻装简行,快马加鞭下,一日间便穿越应天府大半疆域。
却终究难逃有心人的耳目。
他们一路上的行踪,早已被密探悄然记录,并飞速传递至应天府的每一个角落。
马匹虽快,终究需要休整与补给。
夜幕低垂,四人决定在一处隐蔽的山林歇脚,以恢复体力,同时商讨接下来的行路计划。
山林间,月光斑驳,树影婆娑,为这逃亡之旅平添了几分幽静与神秘。
聂空坐在篝火旁,眉头紧锁。
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预感,仿佛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这种无形的压力,让他即便在夜深人静之时也难以完全放松。
贺兰嫣然在一旁忙碌,准备简单的晚餐。
而贺兰钰则负责警戒四周,确保安全。
“施主,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聂空沉声道,“我总感觉有一股不祥的气息在周围萦绕。”
警戒归来的贺兰钰摘来几捧草,一边喂着马,一边道:
“不行啊大师,这马奔逃了一日,体力已近极限,再强行赶路,只怕它们也会支撑不住。再者,山林之中,夜间行路更为凶险,万一遭遇野兽或是其他不测,我们三人便更难应对。”
聂空闻言,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明白贺兰钰所言非虚。
贺兰嫣然也接话道:“方才我去采摘野果时,发现不远有处寺庙,或许我们可以在那里暂避风头,让马匹得以休息,同时也能探听些外界的消息。”
“寺庙?”聂空毕竟身为僧人,对佛门之地的那份归属感依旧强烈,闻言眼中一亮。
大乾虽邪教盛行,但正统佛教依旧占据着一席之地,他出身的雷公寺便是其中赫赫有名的寺庙之一,所到化缘之处,都会给几分薄面。
“施主说得对,寺庙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既能安顿马匹,又能让我们稍作休整。”
聂空点头赞同,心中也多了几分安心。
寺庙作为佛教的圣地,往往能得到朝廷与民众的尊重与庇护。
即便有追兵,也不敢轻易冒犯。
在此等危急时刻,寺庙或许能成为他们的一片避风港。
三人一拍即合,决定前往寺庙。
他们熄灭篝火,收拾好行装,牵着疲惫的马匹,借着微弱的月光,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林间小道上。
不久,一座古朴的寺庙轮廓渐渐映入眼帘。
寺庙隐于密林深处,古木参天,仿佛与世隔绝。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在斑驳的院墙上,为这静谧之地平添了几分庄严与神秘。
门楣上挂着一块斑驳的匾额,上书“净心禅寺”四个大字,虽历经风雨侵蚀,却依然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气息。
钟声在夜色中悠扬响起,令聂空仿佛有了回到雷公寺的错觉,心中涌起一股亲切感。
他快步向前,轻叩门扉。
“笃笃笃”,三声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门内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门轴缓缓转动,发出低沉而悠长的吱嘎声。
门缝逐渐扩大,露出一位年迈僧人的身影。
他身披破旧袈裟,手持一盏昏黄的油灯,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警惕。
“阿弥陀佛,施主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聂空双手合十,微微躬身,恭敬地回答道:
“师父,我等乃是过路旅人,因遭逢变故,急需一处安身之所。见贵寺灯火通明,特此前来求助,望师父慈悲为怀,收留我等一晚。”
老僧闻言,目光在聂空及其同伴身上扫过,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片刻后,他轻轻点了点头,道:
“既是如此,施主请进吧。我佛慈悲,普度众生,净心禅寺虽小,却也愿为诸位施主提供一方庇护。”
言罢,老僧侧身让路,油灯的光芒在他苍老的面庞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聂空等人连忙道谢,牵着马匹,跟随老僧步入寺庙之中。
只是不知为何,这老僧并未将三人引至正堂。
或许是夜深人静,为不打扰寺中其他僧众清修罢。
聂空兀自向着,随着老僧绕过前殿,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前停下。
老僧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房间内简洁而整洁,几张木床靠墙摆放,显然是供过往旅人休憩之用。
“施主,今夜你们便在此安歇吧。寺中清苦,还望不要嫌弃。”
老僧语气平和,眼中满是慈悲。
“师父言重了,能得此庇护,已是感激不尽。”
聂空连忙回礼。
安排好住宿后,老僧又吩咐寺中的小沙弥送来了一些粗茶淡饭。
虽然简单,但在这样的逃亡之路上,已是难得的温暖与安宁。
赶路一天,三人早已疲惫不堪,很快便用了饭食,各自找了一处床铺躺下,准备休息。
贺兰姐弟很快入睡,聂空却独自盘坐于床榻之上,闭目凝神,用禅定的方式平复内心的波澜。
然而,那股不祥的预感依旧如影随形,让他难以彻底放松。
既然睡不着,那便修炼吧。
聂空无奈想道,认命般地调息起体内的真气。
却不知,这决定救了他一命。
不知过了多久,寺中打更声来到了寅时。
一根竹管,戳破厢房窗纸,幽幽然飘入一缕奇异的烟雾。
这烟雾无色无味,却蕴含着令人昏睡的毒素!
若非聂空正处于修炼状态,呼吸绵长而深沉,换作常人早已吸入毒雾,陷入沉睡。
他猛然睁开眼,眸中闪过一抹警觉。
聂空迅速起身,将贺兰姐弟摇醒:
“施主们,快醒醒!”
贺兰嫣然与贺兰钰被聂空急促的声音惊醒,一脸迷茫地坐起身来。
四周依旧是一片静谧,唯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低语。
“大师,怎么了?”贺兰钰揉着惺忪的睡眼,疑惑地问道。
聂空没有多言,只是迅速击破窗户。
一股清新的空气涌入,驱散了室内的沉闷。
他低声说道:“有毒气!”
贺兰嫣然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捂住口鼻,冲出门外。
那根送气的竹管被人慌乱中丢弃在地,至于下毒之人,早已趁着夜色遁去,无从寻觅。
贺兰钰紧随其后,手中紧握长剑,眼神中满是戒备。
三人汇聚在院中,月光如水,照亮了彼此紧张的面容。
聂空怒道:“佛门圣地,本应远离尘嚣,清净无染,究竟是何等宵小之徒,欲在此地暗下毒手,真是罪不可赦!”
却见那老僧自一旁走出,手持一盏昏黄的灯笼,冷笑道:
“你这破戒杀生的魔佛,还敢贼喊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