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逸飞的短刃,不过几寸之长,精巧无比,却蕴含着汪逸飞多年行走江湖的智慧与经验,是他最后的杀招。
平日他飞檐走壁,于各处偷盗财宝之时,总是随身携带这两把短刃,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他并非以正面战斗见长,但轻功和机智却是他的杀手锏。
若被主人发现,迫不得已之下,汪逸飞便会取出这淬满麻沸散的短刃。
使其失去战斗力,从而顺利逃脱。
他是梁上君子,非必要,定不会取人性命。
唯有金银财宝,才是他唯一所求。
未曾想,这两把短刃,竟会在今日,也能派上用场。
麻沸散虽非毒药,但同样会让人失去行动能力,神经麻痹。
在这瞬息万变的比试中途,这一瞬的停滞,足够改变所有结果。
聂空见汪逸飞以命相搏,心中一震,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深吸一口气,将金刚掌力催至极致,双掌齐出,袭向秦无痕和慕容幽兰。
麻沸散的功效自秦无痕和慕容幽兰伤口之处,蔓延而上,迅速侵入他们的经脉。
二人只觉得身体一麻,内力顿时凝滞,无法再自如地施展武功。
聂空的金刚掌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秦无痕和慕容幽兰勉强抵抗,却无法抵挡那股霸道的掌力。
至纯佛力,对于走火入魔的慕容幽兰,最为致命。
她只觉得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狠狠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佛力,自胸口掌印之处,蔓延开来。
所过之处,那紫黑色的邪魔外力,如冰雪遇火消融一般,迅速消散。
感受到内力逝去,慕容幽兰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不!”
二十余载的苦修,竟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秦无痕虽然内力深厚,但麻沸散的效力同样让他难以抵挡聂空的金刚掌力。
他试图运功抵抗,却只觉得四肢无力,内力如同被抽空一般。
只能眼睁睁看着聂空的掌力如狂风暴雨般袭来,无法闪避。
“砰!”
一声巨响,秦无痕的身体被金刚掌力击中。
骨骼断裂,鲜血喷洒,重重地摔在地上,尘土飞扬,再也无法起身。
聂空长舒一口气,知道这场恶战终于告一段落。
“星宿门,终究是罪有应得。”聂空冷冷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汪逸飞强忍着痛楚,气若游丝,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依旧不忘大笑三声:
“想不到,你们还败在我这个飞贼手中!”
只是,他的伤实在严重,不过几声大笑,便牵动了伤口,痛得他咳了起来。
聂空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汪逸飞。
右肩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令聂空眉头紧锁,汪逸飞的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
“施主,你撑住!”
聂空一边说着,一边迅速从怀中取出金疮药,小心翼翼地为汪逸飞敷上。
另一边,贺兰姐弟也同样自观众席飞奔而至,围在汪逸飞身旁,眼中满是担忧。
汪逸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微弱:“大师,何必如此费心,我这伤势,恐怕已是回天乏术。”
硬生生扛下慕容幽兰和秦无痕的全力一击,莫说九品武师,恐怕宗师之境,也回天乏术。
在场之人,皆明白这一点,星宿门阴谋覆灭的喜悦,在这一刻变得黯淡。
汪逸飞艰难地握住聂空的手,道:
“大师,我一生行窃无数,作恶多端,能在死前拯救荆州府无数童子,已是无憾。只是,我有一事相求。”
聂空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沉声道:“施主请讲。”
汪逸飞艰难地喘息着,声音微弱:“我这短刃,乃是我一生所用,虽非名器,却也跟随我多年。我死之后,还请大师将它埋于我坟前,让我在九泉之下也能握着它。”
聂空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意:“施主放心,小僧定会照办。”
汪逸飞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随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贺兰姐弟在一旁焦急地看着,眼中满是泪水。
汪逸飞一生不羁,实则以正义为己任。
虽有飞贼骂名,但比起那自诩名门正派的星宿门一类,他更显光明磊落。
然而,这厢依依惜别,另一边,李正德看着倒地不起的秦无痕和慕容幽兰,阴晴不定。
如今,他们败在汪逸飞和聂空手中,武林斗剑胜负已分,星宿门的势力也将随之土崩瓦解。
无论如何,自己也绝不能被星宿门牵扯进去。
李正德轻咳两声,朗声道:
“荆州府童子失踪,皆因星宿门修炼邪功而起。秦无痕和慕容幽兰既败,星宿门的罪行也昭然若揭。本官将立即下令,彻查星宿门余孽,严惩不贷!”
李正德的命令如同一道寒风,迅速在荆州府内传播开来。
官府人员如同猎犬一般,四处搜寻星宿门的残余势力,防止任何漏网之鱼逃脱。
一时间,荆州府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所见星宿门之人,皆格杀勿论。
看似雷霆手腕清算,实则杀人灭口,将一切知晓知府与星宿门勾结之人铲除。
不明真相的荆州府百姓们听闻此消息,无不欢声雷动。
“真是大快人心之事!”
纷纷欢呼,为这场旷日持久的阴谋终于得以揭露而感到欣慰。
李正德看着百姓们的反应,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及时表态。
只有站在正义的一方,才能赢得民心,稳固自己的地位。
然而,想要颠倒黑白,明哲保身,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就连贺兰姐弟,也被李正德这张口就来的谎言所震惊,竟是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大师,这......”
李正德此举显然是为了转移公众视线,将星宿门作为替罪羊,以保全自己的政治地位。
若不及时揭露真相,继续让荆州府处于李正德的掌控之下。
一个星宿门倒下,明日,或许就会有另一个邪恶势力崛起。
聂空却不为所动,他注视着渐渐失去意识的汪逸飞。
以手抚合上他的眼睛,右手停留在他的额头之上,诵念经文,以求汪逸飞的魂魄得以安宁。
或许荆州府之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的性命,是被一个不羁的飞贼所救。
聂空的诵经声渐渐低沉,汪逸飞的呼吸也逐渐平缓,最终归于沉寂。
聂空这才缓缓站起身,恫视着高台之上、道貌岸然的知府李正德:
“施主,最该铲除的,应该是知府大人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