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终于归为平静，安舒一直在，西衾跟着狼狈的白荼出去，一前一后，我竟然觉得西衾应该搀扶一把白荼。
我没想过自己也能乱棍打狗，白荼的模样太过凄惨。
安舒也不哭了，眉头小小的蹙着，湿漉漉的眼睛红红的看着我。
我现在变脸速度也很快，没有迁怒于人的习惯，看到安舒就卸了所有针对白荼的戾气。
身体的疼痛在可见的恢复，我的情绪却也可见的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不同于以前的无力抑郁，现在我看什么都不顺眼，压抑的暴躁随时随地能冲出来，白荼放杯子的一声轻响都可能成为我发脾气的原因。
“我下次轻点。”
白荼看我眉头深皱，讨好似的柔着声音，可能没谁见过这么低声下气的白荼。
“吃药好吗？”
白荼伺候人也是会的，而且这么多年，我喜欢什么口气，怎么哄能让我接受，她一清二楚。从前她是端着架子等我往上爬，不爬也拽着绳子把我拖到身边去。现在我坐在她的位置上，看她在身边低眉顺眼。
“你当初吃药吗？”
白荼从小就是问题小孩，她的阴暗似乎就是天生的，她天生会凌驾于人，天生有作恶的资本。可我并不觉得她没痛苦过。
“吃啊，我可乖了，一天三顿。”
意识到这又是一个笑话，我脸部扭曲了一下，阻止自己笑。
“敏敏也吃好不好？”
“你不用故意这样，装着不难受吗？”
白荼平静的眼睛带点温柔看着我。
“我现在意识到，如果我早一点这样对你，或许我们之间要比现在平和得多。”
“我现在不期待平和，我期待矛盾和歇斯底里。”
我说完就笑了，脸上突然炸开的笑容带着某种神经质，绝望情绪收不起来，焦躁和冷漠在笑脸里穿梭。
我现在控制自己都很艰难。
真奇怪，当我抱有希望的时候白荼对我肆无忌惮，等我心冷绝望了，这人就知道温顺了。
是不想走到穷途末路吗？我们还有明天吗？
暴虐情绪比我想象的难熬，动不动就发火或者闷着难受，偶尔也偏执的问白荼，她要拿祝离怎么样。
白荼像被我一把抓了逆鳞的妖怪，不敢对我暴露出冷漠神情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等勇气攒够才开口。
“你不会想知道我怎么处理她的。”
白荼的方法有多惨烈，看看王琳就知道了。这次呢，只会更甚吧。
“你要杀人吗？”
我突然觉得疯狂，身体都有点兴奋起来。祝离和白荼的纠葛在我心里变得很淡，让我兴奋的是报复本身。
多好，我被人欺负了，白荼就会帮我报仇，多好。
“我不会放过她的。”
白荼的心口起伏，她的眼神里有心疼，有后悔，有冷漠，有仇恨，还有滔天的阴狠偏执。
我早该明白的，这人就不存在惭愧和恐惧的情绪，这就是她的处事原则，而我竟然妄图用我这一套去纠正修改她，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