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歌可不是好欺负的主儿，她轻敲桌面，冷声道：“既然一局终了，那我们就先行告辞。”
傅裕唇角勾起一抹笑，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既然是陆总的人，您领走便是。”
啧，这话说得真是难听。陆清歌不由得皱眉，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好像是在说宋言是陆清歌的一条狗，一个玩具而已。
一旁的宋言面上倒是没有异样，好像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了。
“想跳舞吗？”陆清歌把手搭在宋言的脑袋上揉了揉，又想了想，温言细语道：“可以陪我跳一曲吗？”
看到这一幕的傅裕不由得勾起嘴角，她并不觉得陆清歌这种冷淡的人会对这么个私生女感兴趣，除非……
要么是宋言重生了，要么是陆清歌重生了。傅裕摩挲着下巴，沉思着。
傅裕在饮弹自杀后，莫名其妙回到了自己小时候，再一次遇见了让她一生都走不出来的宋嘉玉。上一世，她放走了宋嘉玉，这一世，说什么都得抓住。
哪怕……哪怕付出巨大的代价。
宋言和陆清歌可不会管傅裕脑子里面在想什么，受到跳舞邀请的宋言受宠若惊，她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吞吞吐吐对陆清歌道，“我、我不太会跳舞……”
陆清歌笑笑，牵着她的手，缓步走进舞池，“没事，我教你。”
两人跳的是最简单的交谊舞，你进我退式的舞蹈，跟着节奏缓缓动作。
在冷白灯光下，陆清歌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变得跟玉石一样，随着舞步天鹅颈缓缓摆动，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她身上清冷的薄荷香使得整个人越发圣洁。
好美。
宋言一瞬间晃神，不小心撞上陆清歌的肩颈，吓得她立马退后两步，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陆清歌揽着宋言的腰肢，眉梢上都染了笑意，“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啊？”这下宋言可闹了个大红脸，幸亏舞池的灯光够暗，不然陆清歌就能看到她的小朋友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舞池的另一边，傅裕吊儿郎当的叼了一根烟，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在上面随意滑动。
“你到底想干什么？”宋嘉玉一脸便秘的走过来，眉宇间隐隐带了些怒气。
傅裕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没想干什么。”
她刚说完，宋嘉玉修长有力的手指毫不怜惜的捏住她的肩膀，头顶上传来宋嘉玉带了嘲讽的声音，“你就这么喜欢我吗？”嗓音带着压抑的愤怒，还带着一点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宋嘉玉，你就这么自信吗？”傅裕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眼神冷得像冰窖。
一股凉意，从心底涌出，片刻蔓延到四肢百骸，宋嘉玉瞬间清醒过来，这家伙可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秃鹫。
宋嘉玉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了傅裕一眼，拿出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刚刚碰到傅裕的手，“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最好如此。”傅裕淡漠抬起眼皮，扫了宋嘉玉一眼。
等宋嘉玉走后，傅裕咬着下唇的力道才放松开来，心里面堵得慌，眼角微微泛红。
直到宋嘉玉离开自己视线，傅裕才笑了出来，知道怎么捕猎吗？往往高级的猎手，都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两人相识在半个多月前的夜总会上，宋嘉玉是那里的常，包了个长相俊秀，肩宽腰细，活儿还不错的鸭子。虽然没有明确给那鸭子打上宋嘉玉的戳，但夜总会里的人都心知肚明，也不会有人去惹那个鸭子。
偏生就那日，和傅裕一起去夜总会的朋友也看上了那个陪酒的鸭子，想招过来给玩玩。有人提醒这是宋嘉玉的人，玩不得。
喝了酒的朋友脾气一上来，还就非要玩他了。就在这时候，宋嘉玉来了，二话不说把她朋友打了一顿。
傅裕面上挂不住，跟宋嘉玉起了冲突。最后是在老板的面子上喝了酒，没想到就中了朋友给那鸭子准备的药。
再来后来，也就不知道怎么的跟宋嘉玉睡了。
宋嘉玉嘴毒，看起来不是个好惹的主，但在床上却意外的很温柔。温柔得就像在水里泡着，在梦里游荡一样。她还记得宋嘉玉声音哑哑的，轻柔的喊她宝贝的样子。
至于那鸭子，在傅裕醒来第一时间就是喊人做掉了他。解决完那人之后，傅裕还装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了自己的父亲。
宋嘉玉身边怎么可以有别人呢？傅裕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指，她就像一只猎鹰，对自己的猎物胸有成竹。
不过，那人死后，宋嘉玉对傅裕算是避若蛇蝎。
宋嘉玉虽说是个混蛋，但她对自己身边的人从不吝啬。跟她好过的，在离开的时候基本都没红过脸。当得知那鸭子被杀之后，宋嘉玉还给他家里人送了钱，表示慰问。
那人家里很穷，为了活命才出来卖的。
傅裕跟宋嘉玉因为这事不止一次吵过，傅裕满不在意的说：“不就是个鸭子吗？”
宋嘉玉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掐着傅裕脖子，红着眼睛，骂道：“什么tmd就做只是个鸭子！他nm有名字！他有名字！”
“他叫李一。”
李一这人对宋嘉玉来说不算什么，只是说，他是她情人里面最听话的，最无欲无求的。
时间再久些，宋嘉玉都要忘了那个男孩叫什么了。
宋嘉玉走觉得屋里有些闷，走到阳台透透气，还没出来就看见宋言和陆清歌在那里拉拉扯扯，她撇了撇嘴，无趣的走开了。
仲夏夜的天还是有写闷热，她端了一杯红酒晃了晃，在嘴里抿了一口。比起男人，宋嘉玉倒是更关心顾家堂口什么时候到手，陆清歌到现在还没有动作，看来是要憋个大的。
陆清歌在宋嘉玉心中就是个该死的笑面虎，看起来一脸纯良无害，其实随时都能给你一刀子。被她盯上的猎物不死也会脱层皮，反正这次顾家是绝对逃不了的。
这时候一名侍者小跑着到顾向北的耳边低语几声，顾向北的脸色变得铁青，立马起身离席。
这京城黑吃黑是常有的事情，顾家新收的地盘原本是张家的，顾向北趁着张家更换继承人的空档把这地界给吃了。这场宴会其实也有试探张家的意思。
刚刚下面的弟兄反应张家派人去收回顾家吃掉的地盘，两边已经打起来了。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在交火的时候报了警，那几个打架的弟兄给抓进去了，其中就有顾家二把手，现在顾向北要去捞人。
最气人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张家现在直接倒向宋家，把收来的地盘全部给了宋家这边。当然这是后话了。
“分至少一成给宋言。”宋嘉玉看着陆清歌发来的消息不由得奇怪，这宋言到底给她灌什么迷魂汤了。
不管怎么说，这天晚上宋言玩得还算愉快，当然如果没有宋嘉玉来找她麻烦的话，心情可能会更好。
宋言和陆清歌跳完舞之后，陆清歌提议去阳台透透气，结果一出去就看见宋嘉玉一个人端着红酒，站在阳台上。
“宋言，过来。”她朝宋言招招手，声音懒洋洋的。
宋言抬头望了望陆清歌，陆清歌笑笑道：“去吧。”
见状，宋嘉玉不满的皱起眉，“才几天啊，狗都不认识主人了？”
“说话注意点。”陆清歌警告道。
“怎么？”宋嘉玉现在一肚子火气，讽刺道：“就这么宝贝这条流浪狗？”
陆清歌声音很稳，但十分有威慑力，“如果你就只是要说这个的话，那么我们先告辞了。”
熟悉陆清歌的人，已经能够知道她生气了。
“宋言，别闹脾气了。”宋嘉玉语气软了下来，“跟我回家吧。”
“……我没有家。”宋言冷着脸，语气不善，“还有，宋大小姐麻烦你搞清楚，那是你家，自始至终都只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宋嘉玉叹了口气，“随便你吧。”将端着的红酒一饮而尽，转身走了。
“没事的。”陆清歌揽着宋言的肩膀，轻声安慰着，“宋小狗，我要你。”
“诶？”宋言到眼眶的眼泪一下就忍不住了，她抽抽搭搭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含糊的道：“我才不是小狗。”
“宋小狗。”陆清歌抚了抚她的头发，温和道：“你不觉得你很像幼犬吗？”
“才不像。”宋言哼哼唧唧道。
“刚才肯定没吃饱吧，我们回去喊阿姨加餐好不好，做你最爱吃的辣子鸡。”陆清歌眉目温和，笑意蔓延。
宋言觉得自己要溺死在这一汪温柔里了，她狠狠的点头，“嗯！”
宋言本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冷眼冷语，在母亲死之后，她就再也没渴求过温暖。不管谁欺负她，侮辱她，她都觉得没什么的。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滩烂泥，尊严被人随意践踏。
现在有人在自己都放弃自己的时候，拉着自己的手，跟她说，要她，不管怎样都要她。
“小陆姐，你真好。”宋言拉过陆清歌的手，把头放在她的手上，温和的笑起来，“汪汪，我是小陆姐的狗狗。”
陆清歌的脸蹭的一下红了，她手都在抖，“你、你也太可爱吧！”
这下子不仅陆清歌的脸是红的，宋言的脸也红了，她清了清嗓子，“咳咳，我们走吧。”
月色当空，清风摇曳，也吹动了少年郎心上的那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