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慌忙避开苏凌玉那有些炙热的目光,叶温漓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双手抓着她的肩膀便将其推到了床上,但她忘却的是,苏凌玉一直抱着她。
两人向后倒去,四目相对,双唇的距离不过半寸,两人急促的呼吸打在对方的脸上,两人的眉眼间,含着情,眼神中,皆是慌乱无措。
苏凌玉看着叶温漓的眼眸,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重量,若有若无的药味,比起太医院的那群太医,叶温漓身上的药味要好闻许多,脸上传来她那断断续续的热气,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嘴唇微动,控制住心底那邪恶的冲动,贝齿轻咬着自己的下唇,为的就是不让自己突然没控制好吻住了叶温漓。
若真是如此,怕是叶温漓不会再搭理自己了吧?
她的细微动作,叶温漓全都看在了眼里,和苏凌玉一般,她将那一口代表情欲的唾液含在了嘴里,没有将其直白地展现出来,若是她和苏凌玉一样咽下这一口水,那便是引诱。
两人的瞳孔中倒映着对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的姿势并没有丝毫的改变,一个或许是在等待,一个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欲。
为什么在漓姐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柔情,我该怎么办?苏凌玉已经不止一次咽口水了,再又一次的吞咽中,对上叶温漓那温柔的眸子,心中忍不住想道。
她那明面上的不稳定,被叶温漓全部收入眼底,比起苏凌玉的直白,她相对来说内敛一些,面色极其平静,心里却七上八下,想的内容要比苏凌玉还要多。
如果她吻了我,我该怎么办?可她真的会吻我吗?她究竟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姐妹还是其他?公主就可以对所有人都一样?我究竟该怎么对她,我害怕,害怕她看出我心底的想法,是不是我自作多情?她会不会讨厌我,会不会不再叫我漓姐……叶温漓内心混乱道。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苏凌玉胳膊上的伤口血液已经凝固,两人思绪万千,没有一个人主动,也没有一个人退后,这里是军营,没有苏凌玉的命令,外人是无法进来的,也就意味着,若是没有人破冰,那么两人将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
“殿……”相对来说,叶温漓是那个具有理智的,可在她刚吐出一个字的时候,被她压在身下强忍了许久的苏凌玉理智却完全被吞没。
公主永远是公主,想要什么一定会主动去得到,现在也不例外,在这有些漆黑的营帐中,苏凌玉主动了,将脑袋微仰着,触碰到那冰冷的唇,打破叶温漓残存的理智。
情欲上头,苏凌玉根本顾不得自己胳膊上的伤口,一个翻身将位置调转了过来,几日不见的思念,恰到好处的气氛,让她怎么可能放过,即便是笨拙的吻技,却足以让两人沉浸其中,欲罢不能。
在感受到唇上的温热之时,叶温漓的身子轻颤了一下,血液在那一瞬间沸腾了起来,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让她握紧了手中的药,双手环上了苏凌玉的脖颈。
罪恶的深渊,是让人感到恐惧的,可又是让人想要去尝试的,一旦踏入,那便是万劫不复,既然如此,那便一同坠入。
苏凌玉趴在叶温漓的身上,细细品尝着属于叶温漓的味道,这个味道,是从她第一次见到叶温漓便想要将其霸道掠夺和占有的,从小相伴到长大,十几年的时间,一步步将叶温漓引诱到这个圈套之中,慢慢地将其拉入深海。
从排斥到熟悉,从平静到波涛汹涌,从一厢情愿到慢慢附和,叶温漓看着忍耐了许久的苏凌玉,慢慢地张开唇齿,放她进来,脑海中更是想起了与苏凌玉初次见面之时……
十一年前
叶温漓八岁,在那一年,因为瘟疫的缘故,她失去了自己最爱的父母,跟着流民逃难,而那一年,梦皇心系百姓,便将宫内德高望重的老太医派遣出宫,为了锻炼几位皇子,便以那几位皇子为首,联合各地官员打理好流民,苏凌祺也在其中。
而苏凌玉,梦皇梦后担心她,并未派遣她前往瘟疫突发之地,可这一点又岂能难倒她?
连夜收拾了行李,趁着夜色从宫中出去,拿的东西并没有很多,一把常用的长剑,一些银两还有几套男装便以男子装扮一人一马前往瘟疫之地,比起苏凌祺他们坐马车运输物资,苏凌玉要比他们快很多。
一路上看到了不少流民,死的死,伤的伤,有年过古稀的老人,也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幼童,苏凌玉微微皱眉,身为一国公主,从小到大锦衣玉食,这样的情况还真就是初次见到,若是换作其他世家的小姐,怕是早就反胃想吐了,可苏凌玉没有,她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若是没有百姓,何来的梦国?
下了马,苏凌玉牵马而行,看着陷入痛苦中的百姓,她的心里被狠狠地揪了起来,即便只有七岁,可她的心智却要比常人更加成熟稳重。
将自己带来的粮食和水从马背上取下,苏凌玉牵着马匹走到一个妇女面前,那是一个抱着自己几个月大孩子的母亲,看着妇女眼中的泪水,还有那憔悴的面容,她微微蹙眉,弯腰将手中的粮食递给了那名母亲。
“我身上的东西不多,先吃一点,为了孩子。”苏凌玉沉声道,八岁的她个子并不高,但此刻却格外的伟岸。
妇女看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但看到的只有真诚,微微点头,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轻声得道了谢,由于饿了很久的缘故,妇女有些狼狈的吃了起来。
苏凌玉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看似阳光开朗的她是多愁敏感的,想到自己平日里的吃穿,对比一下现在的她们,鼻子忍不住的发酸,眼中也涌现出一丝水雾。
为了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软弱,苏凌玉牵着马离开了原地,向太医院驻扎的地方前行,本就离目的地不远,所以牵马前行了半个时辰便抵达了太医院驻扎地,不过,她并未进去。
因为,在驻扎营不远处,她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岁数相仿的女孩缩在一个角落里,抿着唇脸上苍白,双手抱着肚子似乎极为难受,因为长时间没有洗漱的缘故,女孩的头发有些脏乱。
或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女孩将目光转移,看向了苏凌玉的方向,女孩看到了一双带着情意和晶莹的双眸,还有那显贵的服装和腰佩。
而苏凌玉看到的,是一双纯粹干净又带着警惕和疏离的眼睛,在女孩的脸上,她看出了一丝悲凉还有孤寂,除此之外,还有一颗和自己一样的心。
或许是被女孩吸引,苏凌玉并未进入营帐,而是牵着马向女孩走去,一步一步地前行,为了不吓到女孩,她放慢了步子,也将刚刚看到流民所感染的悲伤情绪收起,只要女孩有任何抗拒,那她就停下脚步。
或许是明白她的心思,女孩缩了缩身子,但并未阻止她靠近自己,其实这些天她一直缩在这里,在她的衣服里有着一把匕首,她本就是女儿身,又生得不错,孤身一人难免会受到欺负,她不相信任何人,她只相信自己。
苏凌玉慢慢向她靠近,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四目相对,两人无言,女孩仰着头看着她,而她站直了身子,俯视着她。
倒是个美人胚子,苏凌玉心中赞叹道。
或许是察觉到她有些不适,苏凌玉拽着缰绳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着,担心她饿着,从自己的衣服中拿出自己平日里舍不得吃的茉莉花糕,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初次见面,苏凌玉。”苏凌玉甜笑道,在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地煞是可爱。
女孩直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因为苏凌玉一身男子装扮,下意识的她便将苏凌玉当成了男子,可这一出声,和她一样是个娇小柔弱的女孩。
或许同为女子让女孩放下了一些戒备,看着苏凌玉手上的糕点吞了吞口水,但并未伸手,多日未曾开口的她张了张嘴,嘴唇的破裂让她感到有些疼痛,可强忍着疼痛,她仍然开了口。
“叶温漓。”
声音稚嫩清冷,没有多余的废话,这一点,倒是让苏凌玉心中好感倍增。
看着她嘴唇的破裂,苏凌玉站起身来,从马匹上取下自己的水壶,她一向是个有洁癖的人,不可能让其他人与自己同饮一壶水,就算是苏凌祺也不可以,但不知道为何,初次见面,她便为叶温漓破了例。
“喝点水,等下你同我一起进入营帐,烧壶热水喝点,我可以给你上药。”苏凌玉温柔道,明明自己要比叶温漓还要小,可说的话却俨然像个小大人。
说完,没等叶温漓反应过来,她便抓住了她的手,叶温漓的双手是冰冷的,但苏凌玉的双手是温热的。
那是个阴天,没有任何太阳光,可看着手上的糕点和水壶,叶温漓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光。
而那道光,正是苏凌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