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安源旭的突然出现,安源夜的心里是万分不信的,毕竟不管是太医还是自己都是替安源旭一天之内把过三四次脉的,确定死亡的人怎会突然起死回生?除非那日躺在床上的人不是安源旭,不然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撑住这么长时间心脏不跳动一下。
他知道顾梦祁在军营中一直是有个民间大夫专门看病,百若闻也被称为“神医”,可他对百若闻的看法停留在医术相对民间大夫好上一些的医者,更何况这段时间他一直守在宫中,旭日殿外更是布满的人手监视着,百若闻一介医者,总不可能比顾梦祁实力还强吧?
这里里外外的重兵,百若闻是不可能进得来,安源夜心中笃定。
看着身穿龙袍的安源旭,安源夜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自己还是需要气一番,在听到安源旭的话后,他脸上露出一丝悲痛的神情,像是试探。
“圣上身体如何?前几日圣上的龙体抱恙,臣和诸多大臣皆是亲眼所见,差点便要将圣上葬入皇陵,如今看到圣上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臣心喜之,倒是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国不可一日无主,这玉国江山还需要圣上,如今圣上无碍,臣也可以做回自己的闲散王爷……”安源夜装作松了一口气,感慨道。
安源旭静静地看着他唱独角戏,这朝堂上不少大臣对他突然死而复生感到震惊的同时,还有些畏惧,因为有些人可是参与了安源夜的计划,若是此次安源旭死亡是一个局的话,那么他们之后要面临的就会是杀头之罪。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要看安源旭是否是在做局,就算是做局,以安源夜现在的情况,他也不好直接挑明,再说了,安源旭所中之毒可是纪晨下的毒,纪晨也全盘招认了下来,以至于一丝对安源夜不利的证据都没有。
再加上这段时间,皇宫大小事务一直都是安源夜在打理,小到下人们寄卖蒜皮的小事,大到朝政,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处理得很好,而且每日都会去旭日殿照料一下安源旭,即便是有其他心思,但在外人的眼里,他一直是一个好兄长、好皇伯,要知道那些知道事情真相得下人们,基本上都被安源夜处死了。
“是么?皇兄当真是这样想的?为何朕知道的真相却不是和皇兄的完全不同?”安源旭质问道。
安源夜微微眯了眯眼,身旁的李言诚紧了紧握着长剑的手,木子玉则是一只手背于身后,手指不停地摩擦着,似乎在准备些什么,三人身后还站着一些御林军,这些人皆是蠢蠢欲动的模样。
眼中冷光一闪,安源夜露出了笑容,两兄弟四目相对,和以往不同的是,安源旭要比之前虚弱了不少,但威严仍在,也比之前的气场强上不少,安源夜一向是文弱书生的模样,可在刚刚对视的那一瞬间,身上涌出一股强大的冰冷寒意,气场一瞬间由弱变强,朝堂中不少知道他底细的大臣偷偷捏了把汗,因为他们知道,事情演变成这样,安源夜是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的,所以极大可能,会直接逼宫。
安源夜那边有些聪明的,自然断定这一次是安源旭做的局,能够起死回生,又是在天下人面前撒了个大谎,必然是有万全的打算,如果是这样,安源夜失败的几率极大,哪怕宫中确实是安排了大部分自己人,但对于目前这个局势来看,宫中是自己人没有用,因为一旦安源旭撑到宫外的羽玉军冲进来,失败就完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除非,以瞬间速度将安源旭一击毙命,国不可一日物主,就算是安源夜通过反叛得到得皇位,但他仍然是正统皇室血脉,这一点,便是安源夜内心的真实想法。
从他决定将木子玉留在身边办事之时,他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他心里清楚事情不会一帆风顺,甚至从一开始便怀疑顾梦祁入宫是带有目的的,所以他才会让木子玉去废了顾梦祁的武功,这样的话,一可以确定木子玉的忠心,若不是忠心,那便除之后快,二是让这两人最后一点情面都断得一干二净,等事情完全结束后,再将事情罪责推给木子玉。
这两者,安源夜看到了后者,顾梦祁被下了毒,武功尽失,这一点是他和李言诚都已经确定了的事实。
不过,安源旭都能够死而后生,顾梦祁的武功是否被废还真的有待考量,安源夜只能赌,赌木子玉是听从自己的吩咐。
安源夜笑道:“那是自然,自己得皇弟自然是自己关心和担忧。”
安源旭点点头,神情漠然地拍了拍手,随后便有手下人抬着一个小铁箱进来,放在了文武百官面前,铁箱上带着一丝灰尘,看起来就像是放在某个隐蔽的地方许久后被拿了出来,安源夜看着那个铁箱,心中带着一丝不祥的预感,本就生性多疑的他脑海中甚至在猜测是不是有谁暗中背叛了自己。安源旭偏过头看向顾煜,冲他点了点头,顾煜会意,上前用一根小铁片将铁箱上的锁给打开,然后毫不留情地将铁箱打开,灰尘落在了大臣的身上,但没有一个人躲开,因为他们都想知道这箱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铁箱中的东西完整地呈现在所有人的眼中,在铁箱中放着的东西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而是一幅画卷,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书信和一些小首饰盒,书信封面上写着一个“纪”字,而字体相对来说有些特殊,整个皇城中也就只有安源夜会这样写字。
顾煜瞥了一眼站在对面的安源夜,看到他身上穿着的新龙袍,微微蹙眉心中有些不满,但此时正是办正事之时,伸手在有些灰的铁箱中拿出画卷,然后当着百官的面将收画卷的绳子解开,画卷一瞬间被摊开,上面的内容被安然无恙地站出来。
这幅画是一幅男女鸳鸯戏水的内容,而且并不是他人画像,画像中的两人一人正站在这大殿中,安源夜的皮肤白皙,年少时的文弱和沧桑是其他人没有的存在,女子则是已经被关在天子牢房中的纪晨。
安政王安源夜和皇后纪晨有着这样一幅画,这些书信上又都写着“纪”字,顾煜随手拆开两封,安源夜的字安然无恙地站看出来,信中是他给纪晨的种种安排,还有那些不是真心而是利用的甜言蜜语。
这些东西,足以让所有人知道,这一件让天下人耻笑的丑闻,想想之前的中毒,安源夜让顾煜调查,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让纪晨独自一人扛下了所有罪责,果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想想事情的全部过程,纪晨之所以下毒害安源旭,确实是与人通奸,但通奸之人不是安源夜胡乱寻找的人,而是他自己。
“朕想知道,朕得皇后,为何会与皇兄如此交流,而且这一交流便将近十余载,言语之间甜蜜异常,甚至想要置朕于死地,春节本该是家庭和睦,温馨喜悦,可在这样的日子里,朕的皇兄,人人称赞温润如玉的安政王,却想要谋害自己的亲兄弟,甚至想要将这些事情嫁祸给顾将军,在想要皇位的同时,还想除掉北国二皇子,算计着登基后除掉北国,皇兄啊,你可曾记得父皇死后抓着我们的手曾经说过什么?父皇说他后悔了,年轻之时若是不那么好战,该有多好?如今玉国国泰民安,为何总是想着战乱?六公主是北皇最爱的女儿,你不惜派杀手去算计她,你可想过,若是六公主有些什么,北国会如何,他国又会如何想玉国?现在是有顾将军在,若是你登基,你会留着梦祁吗?可想而知,皇兄,未来的玉国会在你手里到何种地步!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放过,未来又怎可能是一个百姓爱戴的明主?”安源旭义正言辞道。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安源旭此刻毫不留情的指责让安源夜面色铁青,众人的议论让他握紧了双拳,从小到大,从最受宠到冷落到关禁闭室,已经将内心封闭的他处心积虑算计着皇位,甚至考虑到了自己的名声,可现在,机会摆在他的面前,有些偏执的他将事情做到了极致,不该留的人一个都不留,不管是否无辜。
眼看着快要成功了,安源旭却给了他一个惊喜,非但没死,还短短几句话便让他名声尽毁,他知道纪晨对自己的感情,可不管是纪晨还是言命,这些感情他都只会反感,年少时的李玉歌才是他心中的光,就算是名声毁了,皇位和李玉歌他今天必须得到,毕竟,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那又如何?这天下本就是我的,小旭,你难道就不曾愧疚过吗?在你没有出生的时候,我、父皇还有母妃一家人幸福,可自从你母妃来了后,先是废了我母妃的后位,又将本该属于我的皇位给了你,小时候父皇一直陪伴着你长大,而我呢,因为小小的一件事情都会被关禁闭,母妃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可你们却对我母妃各种算计,害得我母妃早早离世,又害得我从小寒毒缠身,至今无解,明明是一家人,说是亲兄弟,可你当真把我当做过兄弟么?纪晨,她本就是要许配给我的人,为了你那皇位,父皇明明知道她喜欢的是我却仍然将她许配给了你,我不喜欢她,可不代表属于我的东西能够随随便便给你,你说我是你的皇兄,可一直以来,你重视的是谁?是顾煜!是顾家人,御林军统领,玉国兵权,你通通交给了顾家,就连李齐简的文官议事,你都准许顾家人参与,那个时候你可曾记得我是你的亲兄弟?”安源夜自嘲道,“你,高高在上的玉皇,你何尝不是各种算计?何尝不狠?从你拿自己做诱饵算计之时,你就该想到我的结局是什么了对吧?若是失败,我必死无疑,比起被你押入大牢,体会那无尽的黑暗,倒不如为自己拼一次。”
“你想逼宫弑君?”安源旭面无表情道,平静到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在陈诉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实,相比于他,那些大臣们倒是有些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