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祁很满意现在的状态,她背过手来,看向了北至临,不紧不慢道:“事情还没有结束,我可以继续吗?”
“顾将军请讲。”北至临将付惟一的神情收入眼中,又看向了顾梦祁,心中感叹她的厉害之处,现在的情况只能让她继续讲下去,做了这么久的皇帝,他虽然年纪大了,身子也大不如前了,但是脑子还清楚得很,他有一种预感,付惟一此次逃不掉顾梦祁的算计。
顾梦祁点了点头,继续道:“因为北陵笙和北陵锡两人依旧不放过他最在乎的弟弟,要知道人都是有逆鳞的,就算是再忠心一个人,一旦触碰到了逆鳞,都会重新考虑是否要忠心,而付将军就是在回朝的时候便思考过这个问题。”
在说到逆鳞和忠心之时,顾梦祁的目光看向了木子玉,同样的木子玉也在看她,木子玉微微低下了头,心中清楚顾梦祁的意思,她不就是因为那所谓的逆鳞,背叛了两个人么?即便安源夜不算是真正的主上,但她家对安源旭可是忠诚的,可再怎么忠诚,安源旭都不该碰顾梦祁。
“也就是说,付将军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身为一国将军,他自然是明白如果我中毒失手杀了君君的后果,而这件事情也不可能不查,他早就料到我不可能查不到,所以既然这样,他便想尽办法一箭三雕,一是除掉北陵笙,二是嫁祸北陵锡,这也就是为什么会用北陵锡的钢珠,三是除掉我,虽然用北陵锡的钢珠有些愚蠢,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嫁祸,但付将军不同,他可是受了北陵锡的指使,就算是查到了他是凶手,可他的背后站着的,是北陵锡。”顾梦祁冷笑道。
正沉浸在十一受伤自责中的付惟一在听到她的话之后转过身来,情绪有些失控道:“自古忠义不能两全,我没保护好十一,已经算是失了‘义’,又岂会失了‘忠’?”
顾梦祁挑眉一笑,有些玩味道:“是吗?可在我的眼里,你并未失了‘义’,也就意味着你失的是‘忠’,我想问一下付将军,你说木子玉杀了北陵笙,据我了解,北陵锡的钢珠制作材料特殊,一般只有他和身边亲近之人才会知道,就连君君都不清楚,先不说我们知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从北陵笙下狱再到现在,我们一直待在宫中,还有人监视着我们,我们若是派人制作这钢珠,会不露出马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道理大家不会不知道吧?所以这钢珠不可能是我们的,除此之外,就算是能够弄到这钢珠,对于我们来说,这么明晃晃的嫁祸给北陵锡,我们是不会做的,至于付将军那有没有收藏这钢珠我就不清楚了。”
说完,目光看向了北至临,脸上挂着一丝淡笑,她相信北至临一定明白。
“胡说八道!我没事收藏三皇子的钢珠做什么?”付惟一有些心虚道,从一开始,他还真的想过偷拿北陵锡的钢珠,但那只是想想,并未实现。
他的心虚让北至临微微眯了眯眼,其他人看着他也多了一份玩味,北至临看着顾梦祁,又想看了身旁的林雯裳,沉声道:“来人,去付将军的住处是看看究竟有没有三皇子的钢珠。”
付惟一一愣,神情有些悲伤,身为北国君主宁愿相信一个外人都不相信他?他这些年来在北国的功绩北至临是知道的,付家对北国的忠诚就好像李齐简对玉国的忠诚。
一旦没有了信任度,就算是说再多也没有用,这一点付惟一极其明白,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顾梦祁必然提前有准备,并且有千万个理由等着他,这一劫他怕是要受了,最主要的是他付惟一的名声要一败涂地了,不仅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弟弟,还背叛杀害自己的主上,杀害皇子嫁祸皇子之罪,那可是株连九族。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付惟一想到若是定罪后的场景,情绪微微失控了起来,他在祈祷,祈祷顾梦祁不会准备得这么全面,更何况他今早还在住处检查过,顾梦祁这些人是和自己一同被带到这里的,顾梦祁身边所有人都在这,应该不会还有人,只要没有人,那么就不会坐实了所谓的私藏钢珠之名。
时间慢慢过去,审讯室的人都在焦急等待着结果,而顾梦祁此时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看那模样要比北至临和林雯裳还要轻松,不过本来就不是她杀的,她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一是为了帮木子玉隐瞒,二是让付惟一背锅入狱问斩,然后让其涅槃重生,三是借助这件事情把之前的来龙去脉全部讲给他们北国人听,然后把这一次出兵反叛之事推给北陵笙和北陵锡两人,毕竟这两人本就有此心意,除此之外,还能将这件事情与命机阁搭上边,等回了玉国之后,倒是可以利用羽玉军来探查命机阁。
对了,命机阁地老巢?这个阿玉应该是知道的吧?顾梦祁扭过头来看向木子玉,心中揣测道。
察觉到她的目光,木子玉转过头来与她对视着,顾梦祁冲她微微一笑,当知道了某些事情之后,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伸手借助衣袖和椅子,轻轻握住了木子玉的手。
半个时辰后,御林军首领拿着一个木盒走了进来,一脸恭敬道:“回皇上,这是在付将军住处发现的木盒,看上面的印记确实是付将军私有,里面有一些孩童玩具,一把带血的匕首还有两颗同三殿下一样的钢珠。”
说完,也是将木盒直接打开,审讯室中的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就连那两个记录员都露出了一丝震惊,要说刚刚一堆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猜测和分析的话,那么现在就是真正的物证,而杀人的动机刚刚顾梦祁也已经给了他们。
最令人感叹的是,顾梦祁的猜测太过于准确,就好像每时每刻都待在付惟一的身边一样,这种洞察力和分析力是让人生畏的存在。
看着木盒中的两颗钢珠,北至临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伸手将那两颗钢珠拿了起来,放在手上轻轻转动着,以他对北陵锡的了解,这确实是北陵锡的钢珠,材质、大小一模一样。
“砰”地一声,北至临将钢珠拍在了桌子上,脸上带着怒气,刚刚他也想过顾梦祁在北国皇宫身边所有的人,同付惟一是一样的心理,但谁能想到付惟一真的有北陵锡的钢珠,这个木盒一看就知道上了锁,钥匙只有付惟一有,木盒之上有着刀口,很明显是御林军拿刀劈开的。
就算是有准备,顾梦祁还能通天了不成?是人都会有失误,可现在的钢珠要是真的是顾梦祁所为,这顾梦祁真的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因此,北至临猜测,这钢珠是付惟一所藏,但却被顾梦祁所知亦或者是猜到,就像顾梦祁所说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付将军,朕需要一个解释!”北至临怒道。
付惟一身子一颤,看着顾梦祁的眼中带着一丝震惊,他不明白顾梦祁究竟是怎样做到的,最主要的是这两颗钢珠究竟从何而来。
“臣不知道,臣真的不知道!皇上,就算这两颗钢珠是臣的,但我从未进过这狱中司!”付惟一惶恐道。
顾梦祁淡淡一笑,站起身来,走到付惟一的面前,同他对视着,付惟一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丝玩味,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自己做什么事情她都知道。
“付将军,你当真没有来过这狱中司?”顾梦祁笑着看向他,肯定道,“我怎么感觉你在说谎呢?”
“明明是你同柏原商议从这狱中司暗道进来,却一再推卸给我!”付惟一看着她那如鹰一般的眼中倒映着十一的身影,那两颗钢珠让他无法解释,而她又如此苦苦相逼着,情绪有些癫狂道。
“什么暗道,除了狱中司大门,我顾梦祁能从哪进来!”顾梦祁大喝道。
“你这般料事如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知道这狱中司的有一条暗道,就在刑具室那!”付惟一情急道,这暗道之事,他还是从北陵笙那得知的。
顾梦祁微微一笑,转过身来看向北至临,摊了摊手,缓缓道:“皇上,梦祁来北国皇宫不过半月,这狱中司也仅仅只来过一次,这狱中司有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有也只是猜测罢了,我一介凡人,还不能够凭借着石壁准确猜出正确位置,一般只有修建这狱中司的人才会知道暗道的存在,据我所知,修建狱中司的人似乎和大皇子有些渊源,这也是我为什么猜测付将军是杀害北陵笙真凶的缘故,这算是证据齐全,并非付将军那般空口无凭了吧?”
听到她的话,北至临握紧了双拳,看着付惟一,怒声道:“来人,将付惟一押入大牢,审讯出暗道的具体位置!将其封闭!”
“他该死!他们都该死!”付惟一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大吼道。
在他情绪失控之时,狱中司的狱卒第一时间控制了他,以免伤及无辜,而十一眼中带着心疼,其他人皆是摇了摇头,木子玉淡淡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眼中倒是有一丝惋惜和同情。
在付惟一要被押走时,顾梦祁摆了摆手,将他的木盒拿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将木盒放在他的手心,随后靠近他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便看到付惟一情绪bao动了起来,但却被人直接带走。
“案件结束,皆大欢喜。”顾梦祁天机扇一开,微微扇着,笑道。
北至临盯着她,脸上怒火并未消散,眼眸中闪过一丝落寞,身为一国之君,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哪怕是父亲的职责都做不到。
“都散了吧。”北至临摆了摆手,苦涩道。
杀害北陵笙的真凶是谁?在北国的卷宗中记载的人是:付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