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程雁昭的同情心几乎是少的可怜，可是听到楚栖桐有些颤抖的声音，他到了嘴边的话还是犹豫了一下，他说：“公主，新帝继位，重病在身的老皇帝自然是不能留下的，更何况那老皇帝本就病的蹊跷。”
虽然程雁昭还是没说出成安帝的具体死因，但楚栖桐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她的目光稍稍的有些暗沉，尽管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翻涌着，但是楚栖桐还是强迫自己将那些情绪尽数的咽了下去。
楚栖桐她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就算她平日里再坚强，也总会有崩溃的时候，只不过平时都被她掩饰住了罢了，尽管这一次的难过来得汹涌澎湃，可是楚栖桐知道现在绝对不是她崩溃的时候，就像程雁昭说的那样，她不能哭。
虽然肚子还是饿的厉害，可是楚栖桐无论如何也没了吃东西的心思，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才问道：“楚明奕什么时候继位？阿昭查到的证据都有哪些？还有阿泽现在在哪里？”
尽管知道楚明奕很快就要继位了，但是楚栖桐还是对着楚明奕叫不出“新帝”二字，更何况等她回去了，还不知道那楚明奕能不能坐上那个皇位。
听到楚栖桐开始主动问问题了，程雁昭知道楚栖桐现在应该是缓过来了，他也算是陪着楚栖桐长大的，自然知道几分楚栖桐的承受能力。
于是程雁昭几乎是没再有一点儿犹豫的开口道：“新帝的继位自然是在先帝的丧礼之后，起码得过了国丧，至于臣查到的证据过于凌乱了。三言两语也同画儿说不清楚，画儿还是等回京以后亲自看吧，至于七皇子…”
知道楚明泽对楚栖桐的重要性，提到楚明泽的时候，程雁昭特地的停顿了一下才道：“大势已定之后，温贵妃便下令将其他几个皇子都关进了天牢，七皇子自然也在其中。”
听了程雁昭的话，楚栖桐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指甲划破了她手心里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鲜红的血顺着手心留下来，在程雁昭给她披上的月白披风上开出了一朵朵的血花，可是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她说：“那劳烦阿昭捡重要的同我讲讲吧。”
同楚栖桐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程雁昭自然知道楚栖桐让她讲的是什么，于是他说：“粗略的说便是左相早就有了谋反的心思，暗地里同祝曦国也有联系，只不过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温贵妃发现了，于是温贵妃便找左相谈了合作。”
“谋反得来的王座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一个不好还要引得万人唾骂，左相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更何况温贵妃提出来的条件也实在是诱人，于是他们便签了协议，由左相助楚明奕登上皇位，事成了以后左相便是大楚的摄政王，这次温贵妃能这么快收服了大皇子，大多是靠的左相。”
“至于臣在左相府里找到的便是左相和温贵妃签的协议书，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毒药，臣不懂药理，倒是弄不清是什么，待以后再找人辨认吧。左相和温贵妃与其说合作，倒不如说相互掣肘，如今这两人算是一条船上的，恐怕为了利益谁也不敢撕破了脸。除了这些还有些琐碎的事，等公主回京以后亲自去看吧。”
虽然程雁昭说的并不多，但是单是这些就已经足够楚栖桐惊讶了，且不说程雁昭找到的那份协议书，但是那些毒药恐怕便有这两人毒害成安帝的药。
楚栖桐的神色有些阴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勾结别国的逆党也配做我大楚的摄政王了，我大楚的江山他也配染指？”
楚栖桐说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就带出了她埋在骨子里的霸道，她的父亲是扬威四海的帝王，她的母亲是名震边疆的大将军，她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平庸之辈？
“公主，该你做决定了，接下来该怎么做？”程雁昭说，程雁昭平日里都是叫楚栖桐画儿的，但是关乎到正事的时候，他才会叫楚栖桐公主。
若是平常让楚栖桐选，楚栖桐或许会找个循序渐进徐徐图之的法子，可是这次不行，且不说如今楚明泽还在天牢，但是温贵妃同左相合谋谋害了成安帝这一条，楚栖桐就恨不得马上冲进皇城将那两个人千刀万剐了，于是她冷笑了一声道：“雷厉风行不止她温惜可以，我楚栖桐也行，如今温贵妃忙着肃清大皇子的人，一时半会还顾不上边疆，我外公手里还有人马，不日我便会打上明城，阿昭，你先一步回京吧，如今你还是朝廷命官，离京久了总不好交代。”
程雁昭也没想到素来爱玩弄心计的楚栖桐竟然会选了这么一条路，只不过对于楚栖桐的选择他倒是不会提出什么异议，于是他也只是对着楚栖桐嘱咐了一句万事小心，最后给楚栖桐留下了十几个暗卫。
京城里正是风起云涌的时候，程雁昭确实是不能离开太久，至于楚栖桐，程雁昭倒是放心，毕竟若是楚栖桐真的一点儿本事没有，他也不可能同楚栖桐共事那么多年。
程雁昭临走的时候，突然对着楚栖桐提了一句“你那个贴身婢子能用”。
楚栖桐倒是不知道程雁昭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赶来救驾的是程雁昭一般，虽然她点过狼烟，可是狼烟飘的再远也不可能飘到明城，就算是狼烟能飘到明城，也不可能恰巧被程雁昭看到，就算真的恰巧被程雁昭看到，程雁昭也不可能想到落难的是她。
虽然对这件事上楚栖桐有诸多疑惑，可是她也清楚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于是她便把心里的疑惑压了下去，送走了程雁昭，洞穴里只剩下了楚栖桐和宁妆魇，楚栖桐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将脸埋在自己手心里无声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