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栖桐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大半个月里温贵妃多次派人来打探消息,楚栖桐一直都端着闭门不见的姿态,这期间楚明泽也过来敲过几次门,但都被璃络给拦住了,还有一次楚明泽直接同璃络吵了起来,璃络态度倒也坚定,面对楚明泽也是寸步不让。
楚明泽在璃络这里碰了几次灰后来也就不来了,倒是楚栖桐病了的第十天,璃络同楚栖桐说成安帝醒了,但楚栖桐硬是又在栖梧殿躺了五天,才对外宣称大病初愈了。
楚栖桐大病初愈的那天,宫里的嫔妃们几乎都来探望了,楚栖桐也只是见了温贵妃一个,便找了个由头将其他人都打发了回去。
温贵妃来的时候,带了许多的补品还有小厨房炖的养身粥,一见到楚栖桐,她就颇为亲切的拉着楚栖桐的手道:“公主,您可算是好了,您病的这几日本宫也提心吊胆的,你说说本宫当初怎么那么糊涂呢?做什么让你去处置高才人。”
楚栖桐听璃络说起过,成安帝醒了以后,听说她病了,便将温贵妃叫过去训斥了一顿,如今温贵妃还能过来面不改色的同楚栖桐说套话,楚栖桐不得不承认温贵妃也是极厉害的。
楚栖桐笑了笑,见温贵妃之前,她特意将手在凉水里泡过,此时虽是夏日,只是她的指尖依旧冰凉,再加上这些日子一直未曾出门,她的脸色也有些蜡黄,看起来当真是一幅大病初愈的样子。
楚栖桐动了动唇,她想和温贵妃说话,只不过先出口的确实两声咳嗽,她忙用袖子遮住了嘴,对着温贵妃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听到楚栖桐咳嗽,温贵妃身子不动声色的向后撤了撤,握着楚栖桐的那只手也被她松开了。
楚栖桐将温贵妃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这件事都是琉画的错,同贵妃一点儿关系也没有,都是琉画不好,是琉画太高估自己了,琉画还以为自己可以把事情处理好的,可是最后还是…”
说到这里,楚栖桐收住了话,她的头也垂了下来,双手无措的交织在一起,小心翼翼又带着说不出来的自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不知所措的孩子。
温贵妃将楚栖桐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尽管对那日的事还是有些犹豫,可是看着楚栖桐的模样,她也没再问出口,她说:“琉画,错也不在你,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你瞧瞧你,这一病瘦了这么多,虽然你不是本宫所出,本宫看着也心疼,本宫过来的时候特地让小厨房给你炖了粥,快点尝尝。”
温贵妃说着,便结过了糯云提着的食盒,她打开了食盒,亲手给楚栖桐盛了一碗粥端了过来,温贵妃表现的这么殷勤,楚栖桐自然是不能拂了温贵妃的面子,于是她接过温贵妃递过来的碗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才对着温贵妃一脸感动的道:“琉画谢谢贵妃记挂。”
温贵妃亦是一脸慈爱的拍了拍楚栖桐的肩膀,她说:“琉画,你不用这么气,本宫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楚栖桐一时没有再接温贵妃的话,只是闷着头喝粥,温贵妃盯着楚栖桐看了片刻,终于她还是开口问道:“琉画,你去柳曦宫那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高才人到底怎么死的?她的脸又是怎么毁了的?”
听到温贵妃问起高才人,楚栖桐手里的碗砰的一声掉到了地上,碎瓷片混着半碗粥洒落了一地,楚栖桐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睛里亦是写满了惊恐,她的脚也被她放在了椅子上,头埋在膝盖间,整个人都缩在了一起,她声音有些颤抖的不断道:“血…贵妃,都是血,到处都是血,贵妃,你救救琉画,救救琉画。”
楚栖桐的反应之大足足把温贵妃吓了一跳,温贵妃绕过了一地的碎瓷片走到了楚栖桐的身边,她的手放在了楚栖桐的肩膀上,却清清楚楚感觉到了楚栖桐身体一阵颤抖,温贵妃犹豫了一下,最后她还是放柔了声音哄道:“公主别怕,你睁开眼看看,这儿是你的栖梧殿,没有血的,不要怕公主。”
温贵妃的话并没有让楚栖桐平静下来,这次楚栖桐的手紧紧的攥住了温贵妃的袖子,将温贵妃上好布料做的袖子都攥出来了些许的褶皱,她说:“不,贵妃,好多血,高才人疯了,她逼我杀她,可我不敢,贵妃,求求你救救我。”
温贵妃一直都竖着耳朵听楚栖桐的话,听到楚栖桐自己开口提起高才人,温贵妃握住了楚栖桐的手,她问:“琉画,你别慌,你好好想想,高才人她为什么逼着你杀了她,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别怕,你想清楚了本宫才能帮你。”
随着温贵妃的话音落下,楚栖桐的情绪真的平静了些许,她好像真的是很认真的在想那天发生的事,但是没过多久,她的身子又颤抖了起来,她那只被温贵妃攥的手也反握住了温贵妃的手,她握温贵妃的手时几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将温贵妃的手指都握的有些发红,她说:“我想不到,贵妃,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高才人她身上有好多好多血,她一直让我杀了她,门外的侍卫可以作证的,他们都听到了。”
手指被楚栖桐攥的有些酸痛,温贵妃试图将自己的手从楚栖桐手心里抽出来,可是却未能成功,温贵妃没办法只得耐着性子又安慰道:“没事了公主,都过去了,你不要怕,皇上已经让人封了柳曦宫,以后高才人再也不会影响到你了。”
楚栖桐的身子还是有些发颤,她说:“贵妃,琉画好怕,您留下来陪陪琉画好不好,琉画去和父皇说,您留下来陪陪琉画吧。”这次楚栖桐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有几滴泪珠流了下来,滴落到了温贵妃的手背上,她的手也依旧紧紧的攥着温贵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