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魇阁,宁妆魇的唯一目的就是将楚栖桐介绍给自己的手下认识,而目的完成了以后,宁妆魇带着楚栖桐熟悉了熟悉魇阁,两人在魇阁小住了几日,便离开了。
因着楚栖桐出宫时用的是看外公的由头,故而这次她需得去南疆一趟,想起自己也有十几年未见过外公了,虽是时常有书信联系,彼此的关系从来没淡,可楚栖桐还是感觉她同外公一家之间隔了些什么。
当年魏皇后一走,魏老将军就请命去了南疆,楚栖桐还记得他临走时,曾拉着自己的手说“桐儿,外公今日走了,并不是说外公不爱你和阿泽,你现在还小,不懂树大招风的理,等你大了就懂了,别怪外公,还有,照顾好阿泽。”
魏皇后刚走的那两年,成安帝把楚明泽送去了温贵妃那里,而楚栖桐则是被留在了凤栖宫,后来凤栖宫的婢子走的走散的散,愿意留下的也都被温贵妃找了由头调去了别处。
很长一段时间,楚栖桐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凤栖宫,杂草没过人也仅仅需要一年而已,凤栖宫久久没人打扫,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这座宫殿,也忘了这位唯一的公主。
有那么一段时间,楚栖桐也是怪过外公的,她讨厌外公将她丢在这座冰冷的皇城,讨厌外公没有把她一起带走,可是后来认识了程雁昭,楚栖桐才懂了外公口中那树大招风的理,外公去了南疆,看似不要她了,实际上则是远离皇城的尔虞我诈更好的养精蓄锐做她的后盾罢了。
想起外公的好,再思及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去看外公一次,楚栖桐心里微微有些愧疚,和楚栖桐一起坐在去南疆马车上的宁妆魇看出楚栖桐神色有些低落,她轻轻的拍了拍楚栖桐的手背,却没开口安慰。
宁妆魇很小就没了父母,她又没有别的亲人,故而她不明白楚栖桐去见外公时内心的忐忑,正因如此,她也说不出来安慰的话。
魇阁的位置已经算是南方了,故而从魇阁到南疆的路并不算远,楚栖桐也只是坐了两天的马车就到了魏老将军所驻守的晋南关,一路上倒也是遇到了几伙山贼,只不过都不成气候,有宁妆魇保驾护航,楚栖桐自是一路高枕无忧。知道楚栖桐要来,魏老将军一早便等在了城墙下。
魏老将军比起当年离京时变化并不大,只是相比当初又清瘦了些许,楚栖桐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同他一起的几人楚栖桐仔细辨认了许久,最后也就认出了自己的两位舅舅。
楚栖桐从马车上下来,魏老将军便迎了上来,他赶在楚栖桐行礼之前亲切的攥住了楚栖桐的手,来之前,楚栖桐还在纠结突然见到外公该怎么面对才不显得尴尬,可是在魏老将军抓住她手的一瞬间,就好像是十几年的隔阂突然就散尽了,留在楚栖桐心里的只有温暖,也许这就是血浓于水吧,楚栖桐想。
“桐儿,你来了就好,你来了就好。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外公知道外公当年那些话你会懂得。”魏老将军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楚栖桐方才注意点自己这位印象里一直刚正不阿的外公眼眶竟然湿了。
“外公,是桐儿不好,让您挂心了,桐儿该早些来看你的。”魏老将军的样子让楚栖桐心里也有些难过,她垂了垂头,眼睛里也有些湿润了。
“阿爹,您这是在做什么?桐儿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我们还是先带她回家休息吧。”一直站在魏老将军身边的青衣男子开口道,楚栖桐勉强分辨的出这人应是她的大舅魏平云。
听了魏平云的话,魏老将军一拍脑袋,颇为尴尬的道:“瞧我这脑子,桐儿,走,随外公回家。”
楚栖桐在皇宫里的时候,听到的大多是回宫,回府等字眼,这还是她接近十九年来头一次听到回家,一时间她只感觉心里格外的温暖。
楚栖桐跟着魏老将军到了将军府,魏老将军将家里的人逐个介绍给楚栖桐认识,大舅魏平云,二舅魏扶霄楚栖桐还记得,两个舅妈陈氏陆氏仔细分辨楚栖桐也能找到些许的印象,倒是两个舅舅家的表哥表姐她都记不住了。
随着魏老将军的介绍,楚栖桐默默的往心里记着,二表哥魏寂和三表哥魏守都是二舅舅家的,而早就出嫁了的大表姐魏容和四表哥魏宣则是大舅舅家的,只不过令楚栖桐好奇的是她这几个表兄年纪都到了二十,却没有一个成婚的,除了表哥表姐,二舅家还有一个小表妹,名魏宁,年龄上比楚栖桐小两岁。
同楚栖桐介绍完将军府里的人以后,将军府的人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和楚栖桐一起的宁妆魇身上,这姑娘方才看到她同桐儿在一起的时候,众人都以为她是桐儿的婢子,可现在一看,却不是,故而魏老将军开口问道:“桐儿,不知你身边这位是?”
楚栖桐侧脸看了看宁妆魇,她笑了笑道:“这是我的朋友,我有次出宫,刚好遇到她,我们两个挺投缘,就一直聊了下来。”
关于楚栖桐的朋友,魏老将军倒是不怎么关心,只是分外豪爽的对着宁妆魇说了句“以后和桐儿一样,把将军府当成自己家别气。”便没了下文。
恰巧这时候将军府的婢子们端了饭菜上来,魏老将军又是拉着楚栖桐道:“桐儿,饿了吧,外公一早就让人准备了饭菜,来,尝尝我们将军府的饭菜。”
每家每户用饭坐次都是有讲究的,有婢女过来引楚栖桐落座,却被魏老将军瞪走了,魏老将军怒骂了一句“没眼色的东西。”又扭头对着楚栖桐换了张慈祥的面孔道:“桐儿,外公许久未见过你了,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若就坐在外公身边吧。”
魏老将军话说的情真意切,楚栖桐只得将到了嘴边的那句“于理不合”给咽了下去,乖乖的坐在了外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