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果然适用，唐绊心抱着饭碗心有余悸地吃着。
她先前看到莫识的肩膀上常常沾着狗毛，想来柴火应该也很喜欢这样趴在她身上撒娇。再看莫识平时抚摸自己的动作，无时无刻都透露着养狗人的习惯。她一定是很爱自己的狗，那么只要自己也乖一点，装的像一只狗，那么就能讨好莫识，让其对自己放下警惕。
“对了莫识姐，你多大岁数哇？”
“嗯……三十了。”
“不会吧，一点儿都不像啊！莫识姐不会是骗我的吧？！”唐绊心双手抱着碗，用浑身解数去装可爱。她自己可能从未如此恶心地去演一个可爱的纯良少女，但对于莫识来说，这种温顺和乖巧十分受益。
莫识温柔地看着她，说：“没骗你，我不会骗你的。”
莫识的话说的莫名其妙，不过唐绊心也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想着怎么套出更多的话。
“那……我睡在主卧，岂不是要把莫识姐挤到那边的小房间去了？这样不太好吧，要不然，我们换换？”
莫识忽地看了她一眼，眼底复杂的程度超出了唐绊心分析的范围。但唐绊心只是下意识觉得很可怕，像是杀人犯在预告杀人时的模样。
唐绊心下意识觉得心跳加速，可对着这样一张漂亮的脸心跳加速，又会让自己的多巴胺快速分泌。不一会儿，唐绊心就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发烫起来。她猛猛地喝了一大口豆浆，可怎么也降不下这股心火。
以前唐绊心不信电视剧里说的那些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现在她有点相信了。
“我睡沙发，不用换了。”
“沙发……？”唐绊心避着她的眼神，然后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不睡次卧啊？有床睡不会更舒服吗……？”
突然，莫识的手死死地握住了唐绊心的手腕。唐绊心条件反射地炸起，碗里的豆浆洒了一身。莫识的表情已没了那些笑容，她捏着唐绊心的手腕，就如同捏着她脆弱的喉咙一样。
“怎、怎么了……”
“没什么，我带你去看。”
“看……看什么啊……”唐绊心整个人被莫识提了起来，她浑身都在抗拒着，可由于脚腕受伤，莫识很容易就能拖走她。
唐绊心被莫识一步一步拖进次卧，直到来到门口，唐绊心才无法克制恐惧地扒住了门框。
莫识没有转身，只是侧头。
“进来啊。”
“我、我……我觉得随便进你的房间还是有些冒犯的……我，我还是不进了吧……”
“没关系，你想看什么我便给你看什么。绊心，我一个人在这很寂寞的，所以你能来陪陪我，我很开心。”
莫识的话语诚恳得让人感动，可唐绊心听着却像是杀人犯致命带毒的甜言蜜语。她挣扎着，可终究不敌莫识。最后在几步踉跄中，唐绊心成功摔在了床上。
次卧的床铺上有一种潮乎乎的触感，这是在干燥的北方不可能有的感觉。她仿佛能感受到一个人的尸体曾躺在这上面，尸体放得久了，都沤了。体液沉积在床垫里，即使换了床单也无法彻底抹去……
“啊啊啊啊……！！”唐绊心闭着眼睛尖叫着，可下一秒，莫识的身体变压了上来。
那抹温暖的味道灌进唐绊心的鼻腔里，竟然延续了斯德哥尔摩的后遗症，让唐绊心下意识抱住了莫识。
莫识的双手从后面托住了唐绊心，抚摸着她的后颈，穿过她的发丝，揉捏着她的软肋。
“怎么了，害怕了？”
怕，当然怕……怕你就在此刻杀了我！
慌乱中，唐绊心睁开了眼睛。而被莫识抱着的她，却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脸。
那不是真人，而是一个裱在大框子里的相片。
是一个陌生的老男人。
男人的相片前还供着几碟祭品，还有酒和烟。当中间有一个小小的香炉，香炉里的烟正徐徐上升着。香的味道不太好闻，有些刺鼻，这才是莫识常常喷空气清新剂的原因。
“别害怕，不过是个死人，相片而已。”
原来是怕这个……
唐绊心冷静了不少，她拍了拍莫识，示意她自己已经没事了。于是二人便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的男人相片。
“他是谁？”
“是我的丈夫。”
“……那他。”
“他自己喝多了酒高血压犯了，抢救不及时，就走了。”
莫识的语调里听不出任何的悲伤，她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无关紧要，又怎么会每天好好地祭拜上香呢？
“亲眼看着自己丈夫离世……莫识姐，你应该很伤心吧……”
“我没来得及伤心。”
“什么意思？”
莫识重新插了三根香点燃，然后又在男人的相片前拜了拜。她背对着唐绊心，说出了沉重的话语。
“那日，他耍酒疯把我打晕了，所以发病的时候才没人帮他打120。你说，这是不是老天开眼，故意让我晕倒的。”
唐绊心梗住了，她之前的猜测竟然真的对了。莫识，在他丈夫死前，一直遭受着家暴。
“我觉得不算老天开眼了。”唐绊心说道。
“嗯？”
“最值得敬佩的，不是姐你自己吗？一直活在压抑的世界里，却没有放弃自己的生命，并一直抗争到了最后。”
莫识恍然地转过身来看着唐绊心，唐绊心则是主动牵起了她的手安慰她。
“是姐姐自己的勇气，战胜了天上给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