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温无月为雾国公主,但入了羽都,成了萧家人,自然就是羽国之人。

    这一罪,便是通敌叛国,什么都可以求情,唯独这,不可,不能。

    羽帝眼中冰冷,竭力不去看跪在下面的萧北沉。

    第二日,羽帝下旨,太子妃温无月通敌叛国,私传书信,陷害太子,陷害朝廷重臣。

    德不配位,削去太子妃之位,赐剔骨之刑,当众行刑。

    旨意送入太子府,而太子萧北沉知而不管,被禁足思过。

    温无月被押出太子府,她一身红衣,妆容精致,像入太子府时那般,倾城之姿,绝艳动人。

    只是那杏眼中已没了神色。

    五百羽林卫亲自押送,那个站在院中的自己,眼中如同泣血,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

    行刑这一天,秋雨冰凉,他在长廊下站了很久很久。

    雨很大,萧北沉看着站在那里的另一个自己,突然能感同身受。

    如果是他,即使月儿厌他,恨他,也断然不会丢下月儿。

    他换下一身玄衣,穿上初见时的那件,门口重兵把守,他翻身从院墙边出了太子府。

    脸上带着毅然决绝的神色,萧北沉只是就看着就知道,他想去做什么。

    他做不了通敌叛国,公然抗旨的事,也断不会丢下心尖上的人。

    刑场人声鼎沸,他走入人群,看着刑架上绑着的那小小人儿。

    一身血污,他不舍得碰也不舍得打的太子妃,早就没了平日里张扬的神色。

    只剩下毫无生气却依旧倔强的一张小脸。

    剔骨之刑,太疼了,他舍不得。

    他们一起死了,死在了秋风萧瑟的丽景十四年九月。

    死在了万箭齐发的刑场。

    死去的他没有看见自己的太子妃撕心裂肺的哭喊。

    没看见血色缠绕间落在他唇上的吻。

    没看见那双小手决绝地将他身上的长箭刺入自己的心脏。

    即使是在幻境中,萧北沉也觉得心疼,他伸手抚上心口,为什么此刻,他会觉得心口处似乎真被箭矢穿过。

    那种穿心而过的疼痛好像他就是经历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像真的一般的梦境。

    若月儿一直未曾改变,那就是他们的结局么?

    *

    温无月看着床上的人,神色时而痛苦,时而难过,眉头舒展又蹙起。

    伸手抚上了他冷峻的脸,“殿下,月儿在这,只是幻境,殿下怎会怕区区幻境。”

    她将萧北沉的手拉至腹间,肚腹阵阵发硬,她疼得冷汗低落,“呃……殿下一定要好好的,月儿和念儿……都在等着你呢。”

    愈演愈烈的疼痛让她终于觉出了奇怪,难道是孩子要出生了。

    “好疼,唔……”贝齿紧紧咬住唇间,温无月被腹中的疼痛吓到,强撑着喊人,“听雨,听雨。”

    房门被推开,听雨走了进来,见娘娘坐在床边躬身忍痛的模样,心中一跳。

    身后跟着陆湘和阿史娜,几人一直守在屋外。

    “娘娘,”她蹲下身子,神色焦急,却不敢去碰被疼到说不出话的人。

    陆湘见状,急急留下一句“我去找千之”便立刻跑出了屋子。

    躬身的人缓过一阵疼痛,虽然难忍,但每疼过一次要等挺久才会再疼。

    她喘了口气,虚弱道:“把稳婆也叫来,我……疼得有点不对劲。”

    “好,娘娘您别着急,我马上去叫。”

    听雨唤了人去叫稳婆,冷静道:“娘娘,我们送你回房。”

    温无月摇头,一只手还紧紧抓着萧北沉的手,“去隔壁屋子吧,我不想离殿下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