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步出了书房。

    萧北沉在房中坐了很久,心头烦乱,又觉脑中一阵混沌,耳边满是温无月恶语相向的声音。

    手中的杯盏被他一瞬捏碎,灵力霎时涌入右臂,半响他才恢复了神色。

    破碎的杯盏划伤手心,鲜红的血一滴滴顺着桌边落下,他紧紧盯着,却觉得这红色的血液甚是好看。

    良久,他回过神,擦去手中血渍,随意拿布条包了一下。

    晚膳时分,他回了房中。

    温无月正坐在背对着床边坐在床上,身后看不见她的肚腹,还是娇小的模样,腰身纤细。

    身上的纱衣被掀开,从背后看只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身,正低头专注地做着什么,连他进来也没听见。

    萧北沉轻声靠近,只见小人儿低头往肚子上抹什么,轻声道:“月儿在做什么?”

    似乎被吓了一跳,温无月浑身一颤,手中的小盒咕噜噜滚在了床上,小手慌乱的拉下了衣裳。

    萧北沉伸手捡起,四四方方的小盒里是白色的瓷托,里面装着淡绿色的药膏,散发出一股药草的清香。

    “怎么了,是不舒服么?”

    小人儿转过了身,摇头,杏眼心虚地眨了下,“没有,就是擦在肚子上会更舒服。”

    她垂下眼眸,这几日肚子上有一条淡淡的纹路,虽然很淡,可她觉得好丑,担心地找千之哥哥拿了药膏擦擦,并不想让殿下看见。

    萧北沉皱眉,一看就知道是在撒谎,他伸手拉起了那薄薄的衣裳,神色冰冷。

    温无月愣了下,忘了躲开,心中犹疑。

    殿下今日似乎,在生气么?平时里才不会这么凶。

    看到雪白的肚子上爬了一条淡淡的纹路,萧北沉瞬间明白了,扶着人靠在床头,无奈道:“月儿如何都是最美的,不要躲着我。”

    他低头在小丘的顶端落下一吻,从瓶中抹了药膏,轻轻地给她擦上。

    冰冰凉凉的药膏涂在肚腹上,连带着紧绷的感觉都淡了几分。

    温无月一眼瞧见了他手上的白布,担心道:“殿下,你的手……”

    “无事,”他不甚在意的看了眼。

    涂好药膏,萧北沉将人抱在怀中,虽然没有言语,但眼中的怜惜和爱意却表露无遗。

    温无月抬眼看着这陈酿般的眼神,只觉得再多看一眼便会沉醉在殿下的爱意里,将刚刚心中的异样忘了几分。

    可没想到,第二日,却是容千之来找了她。

    “千之哥哥……”

    房门被打开,长廊上一身白衣的人正朝这边走来,脸上是未曾有过的严肃。

    “月儿,我有事跟你说。”

    温无月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她走出房门,“走吧,去亭子里说。”

    容千之伸手扶了下她,看着她快要临盆的肚腹,露出担忧神色。

    夏花正艳,照夕景毕竟是避暑山庄,高大的阔叶林木,遮挡了晒人的日头,只落下斑驳的树影。

    亭中有风穿过,裹着青草的清香,微微凉爽。

    两人在石桌边坐下,温无月腰身挺直,手撑在身后,杏眼静静看向他,等着他开口。

    容千之不是犹豫的性子,既然来找她,就早已想好要说什么。

    “月儿,你曾说过重生一事,上一世的南源水患,结果如何?”

    温无月自是心思玲珑之人,这个时机,千之哥哥来找自己,定然是因为殿下的虫蛊,难道说……

    “南源水患,殿下受伤,回羽都后,我……对他恶语相向,盼他死了……”

    此时想起上一世,只觉得恍然如梦,连说出口都带着几分犹疑,与如今所有都没有重合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