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天气晴

    安平安平,我们出去转转。

    [行吧,难得晴天,出去转转也行。]

    “呦,死变态残废出来了。”

    “哎~人家可不跟我们一样,人家可是教授!看,走到哪里都带着笔记本呢,好上进哦。”

    “这种变态当教授?那老子岂不是能当校长?”

    “吹牛吧你。”

    啊,可呼吸到新鲜空气了,差点闷气。

    我去他们骂你!你都不管的吗?

    不行,我要骂回去!

    (接下来以宋诗怀为主,采取第三人称描述。)

    宋诗怀匆匆忙忙写下因为气愤而有些潦草的最后一行字,冲着那两个人大骂:“变态骂谁呢?”

    “骂你呢!怎么?不服?”

    “你们这两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梁……我岂是你们能比的?”宋诗怀不屑的瞥了他们身上的肥肉,嘲笑道:

    “一天天不是打架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一个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油油腻腻满身肥膘,胖的跟猪似的还觉得自己牛逼坏了。”

    “还妄想当校长?我的天呐,这简直是我这个月听过的最愚蠢的笑话了!”

    那两个人直接愣在原地,估计是没想到“梁安平”这么文静的人也会直白的出言讽刺别人。

    显然,宋诗怀的战斗力远远不及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吗?知道什么叫眼高手低吗?知道什么叫痴心妄想吗?知道什么叫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这瓷器活吗?”

    宋诗怀一副“关爱智障儿童人人有责”的表情,慈爱的讽刺道:“麻烦多读读书,多增长增长见识,最起码骂人的时候,不至于离了别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十八代祖宗就不会骂人了,儿!子!们!”

    骂完后,宋诗怀觉得,梁安平要是知道他用他的身体,一副“劳资今天不要脸也要和你们撕”的模样,肯定会生气。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教授对不起对不起啊。

    我真不是故意的。

    主要是他们太欠骂了,不是我的锅。

    [……我怎么说他们刚刚突然找我事儿,原来是你骂他们了。]

    [下次别骂了,不必争口舌之快。]

    八月十九天气雨

    又下雨了……安平,你腿疼吗?

    宋诗怀不应该在这时候出现。

    经过这么长时间相处,我大概了解了他的性格。

    他活泼,乐观,积极向上,爱打抱不平。

    反观我自己,死寂,消极,破罐子破摔,是一副与我无关无所谓的样子。

    可,我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我,肆意潇洒,不服输,仗义,喜欢和朋友开小玩笑,也曾热爱生活,热爱工作。

    都说失恋会改变一个人,这话真的不假。

    [疼,但我能忍受。]

    在我提笔写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门开了。

    “梁安平,你电话。”对方把一个东西扔过来,我伸手一接,却发现是我的手机。

    我的手机不是被那女的收走了?

    怎么在这里?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那人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用不太想搭理我的语气,回答了我的问题:“走之前她把手机丢给我,让我看着,别让它关机,时不时给充充电。”

    “这不,一个多月没响,今天响了第一次。”

    哦,原来那次我不给他打电话,他也不会主动找我。

    可能他那时候就想好要分手了。

    “别耽误时间,赶紧接。”

    那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按下接听键,把手机举到耳边。

    “喂?是梁先生吗?”

    “是我。”

    “啊,是这样的,您的外祖母于今天凌晨四点去世了。”

    “节哀顺变。”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你,再说一遍?”

    “您的外祖母在今天凌晨四点的时候去世了……”

    “不,不会的,外祖母身子骨明明还那么硬朗,怎么会……你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是假的对不对?”

    对面沉默了许久,只缓缓吐出两个字:“节哀。”

    “……好的,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哦,对了。”对面的人就像经过我提醒才反应过来似的,连忙说:

    “老人家生前在遗体捐献书上签了字,因为心源实在稀缺,所以她的心脏会在明天上午移植到一个小姑娘身上。”

    “她的父母想要向你表达他们的谢意,请问您明天能来一趟吗?”

    “……不好意思啊,我明天有事儿,去不了。”我不知道我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的,从听到噩耗的那刻起,我的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了。

    “麻烦您……跟他们说一下,请好好的……对待这颗心脏,尽可能……让它在另一个胸脯里……工作时间长一点。”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有些结结巴巴的,一向伶牙俐齿的嘴巴突然就变笨了

    “好的,我会把您的话转告给他们的。”

    “……谢谢。”

    电话里只剩下忙音。在我愣愣的把手机交给那人,然后那人走出房间的时候,我才如梦初醒。

    外婆走了。

    那个疼爱我,慈祥,不论发生什么事都笑眯眯的人,那个从小把我养大,事无巨细都喜欢亲自动手的人。

    去世了。

    世上不会再有和外婆一样对我好的人存在了。

    八月二十天气阴

    风铃啊轻响,鸟儿清唱,远处谁在和?亲了彩虹,惊了云朵,我已成归。

    囡囡啊,你会长大,会走很远,会觉得累了,只要记得河婆话,阿婆怎么说。

    ——节选自歌曲《阿婆说》

    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没在身边,是外婆把我拉扯大的。

    记忆中,外婆总喜欢在夏天的晚上,一只手牵着我,一只手拎着小板凳,用胳肢窝夹着蒲扇,去河边乘凉。

    外婆能坐在小板凳上和另外一群老太太聊天聊很长时间,而我总是坐不住,总是坐着坐着就跑去找小朋友们玩。而在我的身后,总有一双眼睛,正慈爱又无奈的看着我玩耍。

    最后,外婆总会在河滩的某处找到熟睡的我,然后就背着我,一步一步往回走。

    有时,外婆还会给我做各种各样的美食,像蒸饺啊,煎饼,油馍,花卷,包子,藕夹,炸麻叶,油条之类的好吃的,把我的嘴和胃养的可刁了。

    可是,我现在,再也,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