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故人
其实苏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情绪失控过了。
她总以为自己已经变得无所畏惧了，可猝不及防的一段往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戳中了她内心的柔软。
初凛对她的好，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那一段过去。
所以他从不轻视她。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一个人，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原来有人关照她。
她无法把那个同桌和现在的初凛联想成一个人，可又觉得初家父母的心太狠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就因为他的病，他们就嫌弃他吗？之前她还不愿意初凛为了她和父母对抗，现在她却觉得，她必须要和初凛站在一起。
就像霍夫人说的那样，她不能轻易的放弃他。
他……压抑了这么多年，被禁锢了这么多年。
他需要寻求一个出口。
父母在他的身上只会压迫剥削，他……其实也是想要摆脱这样的生活的。
等到苏妩终于到了病房外，她却不敢进去了，抬起来的手无数次的放下，一颗心也狠狠地怔住。
他之前不提及这个过去，是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过去。
她现在……是不是也不应该这么鲁莽的撕破这一层窗户纸？
可是苏妩只是犹豫了一瞬，她就想明白了。她想迫切的告诉初凛，她不一样。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一直陪着他。
就像是……当初的他们那样。
在眼泪冲出眼眶的那一刻，苏妩推开了病房的门。
看到她的片刻，病床上的男人也拧起了眉头，整个人都僵硬在那。
目光对视。
苏妩的眼泪彻底绷不住了，看到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她双腿发软，跌跌撞撞地走向他。
苏妩泪流满面，眼睛发红。
“初……”她才说一个字，喉咙就撕裂的疼。
而初凛却满眼的慌乱，他声音又沉又软，好似在低声哄她。
“怎么了？”“阿妩，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他用尽了所有的温柔。
苏妩的眼眶又是一红，泪流不止。
她坐在他的床边，忽然绷不住了，伸出手，就那么抱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脸贴到他的胸口，呼吸急促而凌乱。
一个拥抱，比任何的语言都要充满了力量。
她的喉咙里是压抑不住的呜咽声，好似控制不住崩溃的情绪，在他的怀里疯狂的颤抖着。
世界瞬间安静了。
很久，初凛都没能动弹。
过了好久。
他的目光忽然软得一塌糊涂，心底有一个角落在快速的塌陷。
一种未知的，陌生的，危险的东西在脑海里闪过。“初……凛……”
她抱得很紧，整个人都要融入他的身体里去。
她喉咙哽咽，“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呢？你……为什么不早点对我说呢？你为什么……总要自己一个人扛下来这么多呢？”
“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我是真的早就相识。原来你没有骗我。”
初凛眼眸漆黑，低眸看着她，抬起另外一只手，将她的眼泪一点点的擦拭。
窗外的日光辉映着灯火落入他眼瞳里，只有缱绻和温柔。
他静静地看着她。
“别哭。”
“你怎么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我父母又私底下来见你对你说了什么？”他眼底罕见地露出几分锋芒和刺骨寒冷。
“你不要听他们的话，我不是当初任人宰割的柳凛，现在我有足够的本事保护你。”
“我不会让你和柳姨一样，我说过，我不会放开你的手。我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算数。”
眼泪糊了苏妩一脸，头发凌乱贴着脸，她从他怀里退出来。
她抽抽噎噎的，整个人好不脆弱易碎，格外的惹人怜惜。
“为什么你之前不告诉我，你就是柳凛呢？”
“那不是……什么光彩的名字。”初凛还是笑，在她面前卸掉了所有的冰冷疏离，只有层层叠叠铺开的柔和。
苏妩抿唇，眼角余光落到他缠着纱布的手掌心。
她的眼泪就又要忍不住了。“谁说的？我永远都记得那个同桌，即便我知道那是你的过去，我也不会觉得你有任何的不好。”
她说，“我只是心疼你，原来我们那早就认识了，可我一直都没有认出来你是谁。”
也是。
之前的柳凛，是个患有肥胖症的病人。
而现在的初凛，他是清冷如玉的，如同夜空的寒月，不可亵玩焉。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脱胎换骨的变化？
那……
他得吃了多少的苦啊。
初凛为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让她和自己对视。
“认不认得出来，都不那么重要了。”
“现在，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吗？很抱歉，我回来得太晚了一些，如果我先回国，这样，那一晚你在娱乐会所见到的人就不会是老霍，而是我。”
他心疼地道，“那你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
“有我在，我一定会护好你的。而不是……让你变成他身边的笑柄。”
他会帮她。
绝不会像霍司绝一样去践踏她，利用她的美貌来为自己做一些事。
这是……
他沦落深渊里的一缕光啊。
只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他回来得太晚。
当他再一次宴会上看到她，那时候她已经和老霍在一起了。
苏妩努力笑了一下，但笑容比哭还难看。她冲他摇头。
“现在也不晚。”
“我相信你的，我从不怀疑，如果我先见到的人是你，那一定会和今天不一样的。”
他是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