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褚酌夕起床的时候,看着小厨房里戴着围裙的背影,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贺从云,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现在压根儿就是在岚北,喊了一声儿陈思守没人应,再含着牙刷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路喆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手上还拿着刚刚卸下来的围裙。
“咳…咳咳!”
褚酌夕一口泡沫呛在喉咙里,赶紧去卫生间冲干净了。
“路…路喆?你怎么在这儿?”褚酌夕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水,“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没跟陈思守一起出去?”
尴尬过后,路喆又恢复了一如往常冷硬的模样,将刚做好的早餐端上桌,“会长让我留下来照看您。”
褚酌夕拿起一片面包,“照看我?还是看着我?”
路喆轻咳一声儿,没回话,将牛奶搁到她面前。
“你还会做饭啊?”褚酌夕不禁有些新奇,上下扫了眼路喆,你能想象一个将近一米九胳膊比她大腿粗,一天到晚冷着张脸的硬汉先生,戴着秘书小姐统一购置的粉色小猫围裙在灶台前给她煎面包吗?
褚酌夕晃了晃脑袋,这太不符合路喆平日里的人设了,特别是从前他还在仓库的时候,训练手底下那群新人,别提有多冷酷了。
要不是今天亲眼看见,褚酌夕死也想象不到这个画面。
“会一点儿。”面对褚酌夕惊喜的视线,路喆不禁觉得脸颊有些发热,“不太精,但是家常菜还是会做的。”
“嗯…”褚酌夕嚼着嘴里的面包,“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她又咽了口牛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前些天你们派人扩散搜查那些夜场的工作怎么样了?已经结束了吗?”
路喆沉吟一会儿,微微皱起眉,“岚北太大了,如果只是针对一些比较有名气的夜场还好说,可是对方专挑那些建在犄角旮旯里头的小型会所,一时之间还真查不过来。”
“不过到目前为止,搜缴出来的数目已经十分庞大,几乎是往年岚北市公安局记录在册的已查获毒品重量的七倍之多。”
褚酌夕微微吃惊。
路喆继续道,“还好那天您去过关志泉的舞厅之后,在场的人并不知道您拿在手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再加上您前面的一番恐吓,所以现在传出去的流言大多都是关于讨债的,我们也正好借此,利用关志泉的舞厅当作媒介,与之通信购买那种毒品。”
“不过…”路喆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对方似乎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谨慎许多,压根儿就没能做到交易的那一步,对方就直接杜绝了与我们的通信,直接掐灭了暴露的可能。”
“再加上这些天我们一直在进行大规模的搜索,虽然已经将影响尽量控制在最小范围内,但还是免不了引起一些流言,瓮口易闭,人嘴难缝,现在…恐怕已经引起了对方的警觉,没有机会再重来一次了。”
直到路喆说完,褚酌夕脸上都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或者说,这压根儿就用不着她操心,随口一问罢了。
依照陈思守的态度来看,杜父应当是绝对的对立面,面对组织当中居然出现了第二党派,还瞒着他将东西偷偷运送出去进行贩卖这种情况,作为领头人,又怎么会容忍对方挑衅自己的权威呢?
所以就算找不到人,褚酌夕也不担心,因为人就在花园内部,压根儿用不着她,杜父自己就会出手解决。
“行。”褚酌夕擦了擦嘴角,纸巾团吧团吧扔进垃圾桶里,“碗就放着吧,等陈思守回来给他洗。”
路喆不敢接这话,“您去哪儿?”
褚酌夕一拎自己身上还没换下来的睡衣,“我这样能去哪儿?”
路喆又不说话了,只是站在走道上看着她。
褚酌夕无可奈何,一指陈思守的书房,“去你老板的书房翻翻看,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没有。”她转身随手带上门,从走廊里探出个脑袋,“不用跟着我,我想自己一个人翻。”
路喆:“……”
哪有这么直接的……
褚酌夕也是说归说,前些天一直就跟陈思守待在这儿,该看的地方早看完了,再说了,光看路喆那个淡定无波的反应,就知道陈思守的书房里估计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无趣极了。
她拖过躺椅撂在落地窗边,躺在上头正好能沐浴到外面的阳光。
——方便电话吗?
褚酌夕退出简讯,率先将电话拨过去,对方就像是在等着她似的,下一秒就接了。
“喂。”贺从云的声音有些沙哑,褚酌夕甚至能够清晰地听见对方紧张吞咽唾沫的声音,“褚褚…”
褚酌夕无法抑制地嘴角上扬,眼瞳映衬窗外夺目的阳光,亮晶晶的,“贺先生,才几天不见,有这么想我吗?”
对方沉默了一瞬,既像是生气又似委屈的,“都快半个月了。”
褚酌夕轻笑,“所以想不想我嘛?”
贺从云垂下眼,捏着手机的指头微微蜷缩,“想,很想。”他扣着茶包悬挂在杯外的纸片,都起毛边儿了,“不是想,是根本就不想让你走…”
听他如此直白的抱怨,褚酌夕反倒心情更好,“很快的,贺从云,两个月而已,已经过了四分之一了。”
对面没回话,只听到他压抑的呼吸声儿。
褚酌夕低头摩挲着指尖,“对了,那个蜘蛛,有照片吗?拍给我看看,我还挺想亲眼目睹一下堂堂花园高级成员之一的,蜘蛛的尊容的。”
褚酌夕讽刺一笑,“对了,他有交代什么吗?”
“没有。”这一次贺从云回答的倒是利落,“如果他开口了,那么也就间接说明,他在组织连同公安两个地方的价值都没有了,所以他不会轻易开口的,想要撬开他的嘴,恐怕得费一番功夫。”
他刚说完,褚酌夕就听简讯“叮”的一声儿,是贺从云刚刚传来的照片。
那是一个看上去约莫四十来岁的高大男人,穿着打扮就跟褚酌夕先前在照片上看见的大差不差,白色的衬衫外加单独的黑色领带,一副极其斯文的眼镜,以及极具反差的魁梧的身材。
纵使是坐在审讯桌前,也依旧能够看出他与对面警官的身量对比。
而唯一的区别在于,对方经过打斗,身上的衣服又湿又脏,压根儿也没换下来,可即便如此,他面对镜头的,仿佛想要就此撕裂手机主人的压迫感依旧惊人。
褚酌夕隔着屏幕与之对视,眼中不禁流露出些许兴奋。
不愧是…高级成员之一的,蜘蛛。
能想出让弃子同类相食用以约束他们行动的畜生,不愧是他……
“小贺…”
电话那头忽如其来的呼唤同样拉回褚酌夕的思绪,“在市局吗?”
“嗯。”贺从云挥了挥手,企图劝退契而不舍的肖殃及。
“那去忙吧。”
贺从云微微沉下脸,但还是乖乖应声,“嗯。”
褚酌夕笑了笑,光是隔着屏幕,她压根儿都不用看,都能立马脑补出贺从云发出这个音节时的表情。
“贺从云。”
贺从云拿下手机的动作一顿,又立马放回到耳边,“什么?”他故作镇定。
“想你了呗。”褚酌夕语气轻佻,“我说,我想你了。”
贺从云呼吸一滞,又立马恢复自然,捂住肖殃及企图捣乱的嘴,“我…我知道了…”他沉默一瞬,瞪了一眼肖殃及,好半晌才小声补了一句,“我也是…”
褚酌夕心满意足地笑了笑,通话界面被掐断,又立马跳转成拥有蜘蛛照片的简讯界面,她的脸色陡然沉了沉。
都是男人,怎么贺从云就长的这么招人疼呢?
“滴滴——”
陈思守摆在书房里的电脑忽然发出动静,吓了褚酌夕一跳。
她赶忙坐起身。
关机的电脑突然开始运作,黑色的屏幕上陡然出现几串代码,紧接着是一句熟悉的问候。
——好久不见,我是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