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杜父手底下的几个人儿差点被警方逮到,自从他替代了毒刺的位置反而更加水涨船高之后,警方的探查力度又加大了不少,原本的地方已经不再安全,被找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杜父是个想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儿,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慢悠悠的放了一个月的饵,鱼儿总算是上钩了。
那场爆炸发生的地方便是杜父从前时常当做交易地点的码头,只不过这一次放出的消息里的位置距离宅子还近了许多,他要顺带牵引警方找到他的宅子,光是想象他们倒时知晓是被戏耍之后暴跳如雷的模样,杜父便已经有些忍不住发笑了。
直到那一刻,杨九衡才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确是才二十二岁而已,就像是一个顽劣的准备着恶作剧的孩童,在计划实施之前便已经忍不住笑出声儿了。
只不过这恶作剧实在做的大了些。
直到爆炸发生的前一天,警方就像是一群饿急了的狼,全部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即将发生战斗的码头上头,压根儿就没精力去管别的,于是杜父方才找到他,给了他那把小短刀,让他带着东西,明日一早去宅子里头接人,然后离开,原地待命,直到今天。
杨九衡抿唇,夹了块儿肉段儿放进嘴里,嚼着嚼着,目光便不由看向了对面正坐着的小孩儿,他从前都离得远,现在坐的近了,便觉得这小孩儿长得是极好看的,五官柔和,男生女相,大概是年纪尚小的缘故,两颊处还有些肥膘未褪,可惜的是表情不多,幅度又小,跟杜父几乎是一个天一个地。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过于热烈的目光,倪春南伸向那盘糖醋里脊的筷子不由僵了僵,随即迅速夹起一块儿塞进嘴里,便跳下椅子去了厅的沙发上。
或许是出于好奇,杨九衡开始无意识的观察起这个孩子来,大都是在吃饭的时候,因为其他时间他差不多都窝在屋子里头研究杜父的那份儿惊天大作。
比如现在,那厅的沙发后头果然又传来了轻微的戏曲声儿,那孩子似乎尤其喜欢这个,不过他并不太懂,估计是没法儿靠着这个跟人儿拉近关系了。
杨九衡不由沮丧,这天底下的小孩儿怎么差的这么多,明明他家淼淼总爱黏着他的,虽然最近电话打的也少了,大概是叛逆期到了,他虽然不知道倪春南的具体年龄,不过应该也就在这前后了。
叛逆期的孩子,就是不能来硬的。
杨九衡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便落到了那盘儿糖醋里脊上头,要是他观察的没错,这小孩儿不爱吃辣,只喜欢酸甜口儿的,尤其喜欢糕点,牛奶什么的。
真理之一,要想跟小孩儿拉近关系,就得先抓住小孩儿的胃。
于是后来的几天,杨九衡除了待在实验室里,就是待在厨房里研究小孩儿的口味,折腾着新鲜的菜式,就连原本负责给几人做饭的大婶儿都开始变得清闲起来。
倪春南自然是注意到了的,因为从前大婶儿做的饭菜均衡,有咸有甜,有辣有酸,而这些天的菜式却都偏向了酸甜口儿,这整个别墅里也就只有他喜欢而已,一看就知道是顾着他做的,并且这些天端菜上桌的都是杨九衡,系着围裙,面上带笑,怪里怪气的。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不免让倪春南更加警惕起来,就连下筷子的时候都得扫一眼杨九衡的神色,若是古怪或是过于兴奋的,他都不能下嘴。
杜象初怎么还不回来!
或许是响应了倪春南的号召,在经过了三天的全酸甜口儿后,杜象初终于回来了,不过身后跟着的人不多,现下正是警方极力搜捕的时候,还是得先分散待命才行。
倪春南一见着杜象初,便跟见着了救命稻草似的,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往杜象初身后一窜,警惕的看向满脸笑容的杨九衡。
杜象初不明所以,看不清二人之间的气氛,只揉揉倪春南的脑袋,随即看向杨九衡,“怎么,你欺负他了?”
“怎么会。”杨九衡摇头否认,面上不由有些失落。
“那你说。”杜象初无奈,将人从身后扯出来,活像是个正在调解两个小屁孩之间闹了矛盾的家长。
倪春南失语,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他该怎么说?是说杨九衡总是一脸慈祥的看他?还是说他天天给自己烧上一桌子饭菜,还都是自己爱吃的,但他却在怀疑对方是不是想谋害他?
虽然他一文不值。
倪春南拧眉,心里憋闷,又无从说起,看向杜象初时,又忽然想起他有意隐瞒自己的事儿,一时便更加气愤,脑袋一热,蓦然一脚跺在了杜象初的鞋面儿上,给杜象初跺的在原地生生僵了小半刻。
待回过神儿来时,那罪魁祸首早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
杜象初垂眼,看了看鞋面儿上的脚印,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一边往楼梯走的同时大声吩咐着,“待会儿不管听见什么声音,一个都不许上来!”
几天没见,这小畜生是反了天了,问他话不答就算了,还敢踩他?
厅内众人看着杜象初气势汹汹的背影,纷纷闭眼,不由为自家小主子默哀三分钟。
上了二楼,恰好听见其中一扇房门落了锁,杜象初嗤笑,正好他刚刚也忘了问那小畜生住在哪一间,现下好了,省的费那时间。
“倪春南,开门!”杜象初有些不耐,手也不用,只满脸烦躁的抬脚踹了踹。
见里头没动静,又是两脚,“倪春南,我再说一遍,开门!别等我把门给踹开!”
倪春南贴在门后,闻言立马往旁边弹了开来,生怕杜象初真的连个招呼都不打,连门带他一同踹飞出去。
“三。”门外响起了倒计时的声音。
倪春南撇嘴,誓死不从。
“二。”
倪春南纠结。
“一。”
倪春南认怂。
“咔哒。”
就在杜象初抬脚之际,门从里头开了,露出一张满是怨气的小脸儿来。
“暴力狂。”倪春南小声嘀咕,却还是被杜象初给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