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检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左右,几人合力将尸体缝合完毕。
出了殡仪馆的门,外头吹着小风,虽然白天是令人躁郁的炎热天气,晚上却是十分适宜的温度。
馆外的空地上停着辆车,驾驶座的窗户开着,车里打着灯,男人好看的面庞被勾勒出明亮的轮廓,映衬在黑夜沉静的背景前,低头回复手里的消息。
看着这一幕,褚酌夕只觉没来由的心安,几步上前撑在车窗玻璃上,便连眉眼都不由的温和下来,“等很久了?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贺从云推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将人迎上来,顺手就捞到了自己腿上。
褚酌夕一惊,赶忙拉开点儿距离,“我刚尸检完。”
对方像是没听见似的,两手牢牢掐着她的腰,“褚小姐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你的联系方式?都是我晚上去海湾找你,白天想你了都不能给你发消息,虽说现在不用了…”他小声嘀咕,怨念载载的。
“但像今天这样等你下班的时候,我是不是可以发消息告诉你,我在外面等你。”他睁着一双圆眼,仰头看她,“你也可以这样告诉我,估摸着是个提高工作效率的好办法。”
贺从云心里头算盘打的响亮。
“还有…”他面色陡然一红,眼神飘忽,显然是心虚,“你要是想我了,我也能给你打个电话,通个视频,发张照片什么的,我看褚褚你…好像还挺喜欢我的身…咳…我的胳膊之类的…”
“好不好嘛,很划算的!”
他后面的话接的极快,声音也大,像是想要就此压下前面那几句赤裸裸的勾引,又不愿意褚酌夕是真没听见,偷偷观察她的神情,最后羞的自己红了一片。
褚酌夕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又装作思量,一本正经的,“比如呢?什么照片?你总得说个明白,我才好考虑。”
贺从云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口,褚酌夕只好伸手去指,一路从锁骨滑到小腹,“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再往下,就被贺从云一把给截住了,红着脸蒙在她肩头,口齿不清的,“都行,都行…只要你想…”
“行!”褚酌夕答应的爽快,摸出贺从云的手机输入号码,顺带加了个社交软件,“要自觉,听见没有?”
“嗯…”
等人坐回到副驾,贺从云发动车辆的双手都冒着汗,陡然又被人给握住了,“怎…怎么…”
“去哪儿?”褚酌夕一本正经的看他,像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贺从云顿时一懵,“送你回去?”
“太远了。”褚酌夕冲着他,声音软乎乎的,“到海湾都要十二点了,贺从云,我困。”
“那…那去哪儿…”他暗暗嘀咕,耳尖儿却愈发通红。
“去你那儿,你那不是近吗?”
殡仪馆前响彻一声洪亮的喇叭声儿。
褚酌夕赶忙伸手安抚他,“贺先生,市区不让鸣笛。”
“我知道…”他红着脸调转方向盘,忽略褚酌夕的视线,心口砰砰跳的厉害。
车子一路开进地下停车场,副驾上的人儿早就睡着了,估摸着头一天上班就直接工作到晚上十点,说不累那是假的。
贺从云舒着气摇下车窗,拿过后座上搭着的外套盖在褚酌夕身上,手归位了,眼睛却还一直黏着,静静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现在,他都忘不掉早上在市局看见褚酌夕时的情形。
他从不知道褚酌夕大学时学的会是法医专业,就没想过,这几乎在他的假设中排在最末位,或者说压根儿就没有这个选项,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所做的职业会如此大相径庭。
他一直待在东远,是为了等她来找他,去市局做顾问,是为了帮娄旭,也是为了可以借此摸索她的踪迹,即便希望渺茫,可说是如此,他这十七年间,却从未参与过她的人生。
他不知道他当初离开以后,一句招呼也没打,她有没有生气?又是怎么过来的?福利院的生活好不好?养父母对她好不好?更不知道她初中在哪儿上?高中在哪儿上?大学毕业以后又去了哪里?
他只记得小时候,以及现在,中间空白的十七年,压根儿无影无踪。
还有那个云巢的老板…肯定就是在这期间潜入的……
贺从云想着便不由得瘪起嘴,两个人似乎很熟的模样,离的那样近,都快挨着了…
所幸宋名实看的清清楚楚,他当即就去查…咳…了解了一下那个叫做陈思守的,都三十多了,虽说他家大业大…可他都三十多了!又有车有房…可怎么说,他都三十多了…
不合适,压根儿就不合适!
贺从云想着想着便生了气,一个人拧着眉毛坐在无人的地下室里,霜打的茄子似的。
所幸,褚褚喜欢他。
贺从云耳尖儿一红,抠开置物架,从里头拿出一架新买的相机。
以后这只相机的使命,就是留下往后的许多年,最好很多很多,这才能勉强补上那空白的十七个年头。
褚酌夕迷迷糊糊的,听着耳边相机的“咔嚓”声儿,还以为自己躺在了李知遇家的地下室里,可这床总觉得不大对劲,没李知遇家的舒服,还硌得慌。
眯眼一瞧,就见贺从云手里举着只相机,左拍拍右拍拍,不满意了还要打开她这边的窗户下车拍。
褚酌夕以为自己是睡懵了,怎么今天李知遇长了张贺从云的脸,还这么真实。
见人儿醒了,贺从云赶忙将相机往身后一藏,顺势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面上心虚不已,“醒…醒了?正打算叫你呢!”
“……”
这下褚酌夕不怀疑了,李知遇向来都是当着她的面儿拍,不给拍还玩儿赖,泥鳅似的扭。
只是她从来没想过,拍照这玩意儿会传染,还是…隔空传…
“拍我?”她刚睡醒,声音有些哑,听着跟生了气似的。
贺从云顿时一慌,凑上来拉她的手,“就…就一张…”
“……”
说谎也跟李知遇似的,一张响五下儿。
“给我。”
贺从云犹豫一会儿,还是交了,哪个划算哪个不划算,这他还分不清嘛…
褚酌夕提起包塞进他怀里,一边走一边翻看相机里的照片,显然是各种刁钻的角度,得亏是她这张脸,要不然指定扛不住。
“生气了?那,要不…我以后不拍了?”贺从云拎着包跟在后头,企图商量一二,“这张能不能留着?”
“开门。”褚酌夕倚着墙壁,平静的让贺从云心里头直打鼓,就连为什么褚酌夕头一回来青径山,就能准确找到他家大门这一点儿也没心思注意。
刚进玄关,人就被她拉着进了卧室,一把甩上床后跪坐上去,强硬的扯出贺从云收在裤腰里的衬衣,随手解开几颗,露出里头泛着粉意的皮肤。
鉴于暂且摸不清褚酌夕是不是生气了这一点,贺从云压根儿不敢反抗,任由她埋头在他锁骨处咬上一口,其长的发丝扫过他的手臂,痒的不行。
“看这儿。”
褚酌夕举起相机,拿开贺从云企图挡住面部的双手,强硬的交握着压在被褥里,身下的人儿几乎浑身红了个透,便连鼻尖都冒了汗意。
随着“咔嚓”一声儿,褚酌夕满意的将相机交还回去,呼吸落在人儿耳畔蛊惑道,“以后要这样拍。”
贺从云看着照片里的人儿猛地坐起身来,被扯得凌乱的衬衣半解不解的胡乱搭在身上,露出结实的腰身以及淬了红印的锁骨,眉眼含情羞涩不已。
他哪里是这样!
这不煮熟了的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