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简眼眸聚拢,看向胡福。

    “可查出失火原因?”问得很冷淡。

    胡福斟酌着词句,把目前现场勘察得出的初步结论说了出来:

    “应该是昌平州与德胜门外谋逆的乱臣贼子所为,现场找到他们的旗帜和武器。”

    陆行简平静地答复:“尽力救人,捉拿幕后凶手。”

    站在武将队列的于永没敢抬头,大冷天脸上冒出一层冷汗。

    今时今日,没有谁比他更懂“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

    连自己岳丈家都下得去手。

    还好,宫中那个得宠的“于姬”不是他女儿。

    要不然,保不齐自己哪天得罪皇帝,也会遭受灭门之灾,还没地儿说理去。

    还在卧床坐小月子的皇后夏雪宜听闻庆阳伯府被灭门,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也顾不得身子未愈,一身素白单衣,到御书房前跪求面圣。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是寒风肆虐,不到一刻钟她全身都被冻僵,整个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李总管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模样,还是命人取来斗篷给她裹上:

    “娘娘还是请回,庆阳伯府罹难,皇上心情悲痛,不想见人。”

    夏雪宜神色呆滞麻木的脸上这才有了些许变化。

    她勾起唇角,讥嘲地笑了笑。

    “皇上心情悲痛?他会悲痛么。”

    这种鬼话骗外人可以,骗她实在是太可笑了。

    她害死他的生母,还想把责任推到他喜欢的苏晚晚身上。

    他怎么可能饶得了她,饶得了夏家呢?

    甚至都懒得罗织罪名捉拿下狱。

    而是采用最粗暴的毁灭方式。

    论狠辣无情,谁比得过他?

    夏雪宜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

    直到天色渐暗,有人急匆匆求见皇帝的时候,她才稍稍动了一下。

    陆行简挑眉看向来人:“庆阳伯没死?”

    “是,他躲在地下密室里,呛入不少浓烟,昏迷不醒,却还活着。”

    陆行简脸色相当冷酷,良久,只是淡声道:“既然命大,那就好好医治。”

    说完,他终于召见了夏雪宜。

    夏雪宜在冰凉的地砖上跪了太久,两条腿早已麻木,走进御书房时步履踉跄,非常狼狈。

    陆行简莫名想到苏晚晚刚回京时,在坤宁宫门口连廊上揉膝盖的情景。

    大概那时候的夏皇后,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的下场吧?

    连半年时光都不到。

    至于苏晚晚在坤宁宫中拖着差点残废的腿侍奉夏雪宜的场景,他是半点也不想回忆起。

    “皇后,病了就好好歇着,何苦自找罪受?”陆行简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夏雪宜也不下跪了,直勾勾地盯着他。

    “皇上,您等这一天,是不是等很久了?”

    陆行简平静地看着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皇后何出此言?”

    夏雪宜凄然地笑了几声。

    “你不喜欢我,却不得不三媒六聘把我从从大明门中门娶进来。”

    “不想碰我,却还得耐着性子假装要与我圆房。”

    “也就是我傻,还真心实意地爱过你那么多年!”

    他们当初大婚时,内承运库缺钱,从太仓库调用四十万两银子。

    为此,太仓库只剩三万两银子,接近崩溃边缘。

    文官集团怨声极大,闹腾了好久。

    矛头直指夏家。

    甚至有文官上折子,说什么贵戚多起侧微,一旦姻连帝室,非乞田请爵,则侵官罔利,以所与居者无端谨之士、未尝闻礼义之诲故。

    就差直说夏雪宜的父亲夏儒粗鄙没有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