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蓉蓉奇怪的看向徐东升。
“东升，你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徐东升深吸一口气，“你没说错什么，你爷爷那么想也没错。”
“蓉蓉啊，你有没有觉得，你们的这个想法，其实是很奇怪的。”
“我们体制内的人，不图你们点什么，就不该帮你们吗？”
于蓉蓉听到这个问题，本来还有些羞涩的面庞，变得诧异起来。
而后又凝重，她摇摇头，“东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里是益宁啊。”
“这跟我们大学书本上不一样，这里是现实，现实也是一门课程，这些潜规则，就是这门课程的课外小抄。”
“我们要是学不会，就不可能在这门课上及格。”
徐东升点点头。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于蓉蓉做什么深入的探讨。
那样也没用处。
于蓉蓉只能算是千千万万个企业家中的普通一个。
他如今是益宁的掌舵者。
更多的是他自己在跟自己辩论这个命题。
于蓉蓉见徐东升不说话，咬了咬唇，最后还是把自己的职业外套给脱了下来。
徐东升站在原地，依旧在脑海中激烈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发现益宁发展不起来的根本问题，不在营商环境。
也不在他一直想要对付的明举食品厂。
而是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规矩。
企业想要办事，得送礼，有时候还要送人。
要想存活下去，靠的也不是自身的实力过硬，而是要靠政府的补贴。
但是这个补贴，又不是谁想拿到就能拿到的，还要跟更多的人分这个蛋糕。
如此下来，这就形成了一个闭环。
益宁的营商环境，也只会越来越恶劣。
以至于就算是郑成功书记亲自来了，都没能改变这个现象。
强悍如张启文，在这里三年，都没能改变益宁的这套潜规则。
自己如今来了，真的能改变这一切吗？
一时间徐东升有些自我怀疑。
甚至因此否定自己。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就是那个最牛逼的存在。
他清楚，除了自己家人以及自己，没人会在意自己怎么想，也没人在意自己是不是优秀。
在旁人眼里，自己只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罢了。
所以他觉得自己不重要。
徐东升越是这么想，他在这个命题中陷的便越深。
而且他内心，也就越痛苦。
他这种纠结的沉默，落在已经脱了外套的于蓉蓉眼里，就让她误会成了徐东升在等着自己下一步动作。
她抿着唇，不时偷眼看一下徐东升，然后小声道，“东升，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对吗？”
徐东升沉默。
于蓉蓉等了一会，见他没回应，叹息道，“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说着，又脱了一件。
徐东升这会愈发痛苦，就像是陷入了某种心魔一样，一时间无法自拔。
就在他站在那里有些用脑过度般的浑浑噩噩之际，一个身躯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
而后，一切便都是本能……
事后，徐东升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
他看着背对着自己穿衣服的于蓉蓉，苦笑道，“蓉蓉，我……”
他还想解释一些什么。
但是想到自己事都办了，这个时候要是再说什么礼仪道德。
就有些既当又立的感觉了。
不知不觉中，自己似乎也成了这些潜规则的一环。
他叹息道，“终究还是没逃过啊。”
于蓉蓉好奇道，“东升，你说什么？”
徐东升呵呵一笑，“没什么。”
而后等她穿好了衣服，调笑道，“这下放心了？”
于蓉蓉点点头，“放心了。”
徐东升嗯了一声，“那就好好干，我等着你们于记的好消息。”
于蓉蓉再次点头，而且干劲满满。
看来潜规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能让人动力满满啊。
人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各种规矩。
有些是明面上的规矩，有些是水面下的规矩。
徐东升从于蓉蓉的身上算是看透了，自己想要凭借一己之力铲除这些潜规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能做的，只有在让这种规则为自己服务，为自己的理想服务。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不在这些规矩。
而是在人。
想通了这一切，徐东升心情大好。
对接下来的工作，也愈发的有信心了。
既然问题的根源是人，那解决人就好了。
在这方面，徐东升可以说是无师自通，整个滨州，都没有人能比他在这方面更擅长了。
毕竟他在县域职位上的时候，就能以一己之力单挑江海市的那些人。
更不用说益宁了。
如今徐东升的资源，位置，可都要比他在茂林县的时候强多了。
于蓉蓉这会也穿好了衣服。
他甜甜一笑，看向徐东升，“东升，谢谢你，你放心，我们于记一定会发展起来的，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徐东升上前揽住她的腰，哈哈笑道，“好，蓉蓉，你觊觎我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到手了，有什么感想啊。”
于蓉蓉被他说的脸色红透。
她将头埋进徐东升怀里，小声道，“你，你又开始胡说了。”
徐东升哈哈大笑，让她先出去。
而后徐东升坐在办公桌旁，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记事本。
将自己方才的感受记在了里面。
在这个笔记本中，除了徐东升自己的感悟外，还有顾长春的一些为官之道。
看现在的感悟，再回头去翻一下之前的感悟。
徐东升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想问题的出发点，是越来越深刻和全面了。
写完了这些后，徐东升收起了笔记本，脸色自信。
“益宁，我来了。”
之前徐东升做的那些事，对益宁的改变其实并不大。
可从这一刻起，徐东升觉得自己悟了。
接下来，才是自己改变益宁的真正时刻。
徐东升从于记回到市委，第一件事就是把孟新蕾给喊了过去。
孟新蕾最近一直趁着徐东升忙明举食品厂的时机，巩固自己的势力范围。
“孟市长最近红光满面啊，有什么喜事啊，不妨说出来，让我也沾沾喜气。”
徐东升边给孟新蕾倒水泡茶，边开玩笑道。
孟新蕾淡淡一笑，“我能有什么喜事，徐书记，你喊我过来，是有什么指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