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是司机,云彩坐在副驾,吴邪一个人躺在中间,张灵安和小哥则在后座。
小哥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张灵安靠在他肩上睡觉。
车里放着胖子收藏的曲目,从抒情电影主题曲到欢快DJ,种类繁多,跨度很大。
小哥身上带着一股清浅的木质冷香,十分好闻,让张灵安心中一片宁静,逐渐进入梦乡。
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小哥腿上。
张灵安坐起身,车子还在继续行驶,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音乐还在放着,云彩怕胖子开车无聊正在和他聊天。
张起灵发现张灵安醒来,睁开眼看了看她,握住她的手,又重新闭上眼。
张灵安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睡得会舒服一点。
前两天几人都对旅行很兴奋,想着一路上欣赏祖国的大好河山,事实上高速上的景色大多非常无聊,而墨脱又太远,开车过去要不少时间。
只有云彩第一次去墨脱,一路上都很有新鲜感。
终于在第四天,穿过高尔寺隧道,进入野人沟,意味着他们即将进藏,离墨脱也就不远了。
晚上他们住在招待所,十二月的高原已经非常冷,晚上张灵安洗完澡出来,透过窗户往外看,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招待所的空调年代已久,制暖功能退化,就算开着屋里也冷冰冰的。
睡觉时张灵安窝进小哥怀里,两人互相取暖,很快就睡着。
第二天五人接着往前走,张灵安和小哥都望向窗外,这里和当年她和小哥进藏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第一次来墨脱的景象在她脑海中已经变得模糊起来。
一切都在变好,她和小哥不再是当初那两个为了张家的责任四处奔波的人,如今他们也能停下来,有自己的生活。
墨脱对于吴邪同样意义非凡,他看着四周的雪山,心情复杂,胖子在一旁半是关心半是调侃道:“别哭啊,这可是高原,容易肺水肿。”
当年他陪着吴邪在墨脱,一路见证了他的变化,知道墨脱对吴邪来说,意味着什么。
张灵安看着吴邪发抖的手,拿出一个氧气瓶递给他,温声道:“吸着吧,你高反了,好好休息一会儿,缓一缓。”
“好。”吴邪抬手接过,声音有些郁闷。
上一次他在墨脱干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大事儿,没想到再次回来旅游还高反了,实在有点戏剧性。
张起灵握住张灵安的手,看着她清丽的眉眼,心底一片安宁。
上次他一个人来墨脱时,他彻底失去了她的消息,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一度消失。
好在他们又重新遇见,张灵安就算不在他身边,也会时刻给他找好后路,让他不至于因为天授四处漂泊,不停寻找记忆。
张灵安望着两人相握的手,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车子不断往前,在靠近一个加水站时,胖子放缓了车速。
几人全都往窗外看去,就见小站四周的山路上,全都站着喇嘛,安静的注视着他们的车子。
车子停下来,胖子、吴邪他们先下车,云彩有些惊讶的问:“胖哥,这是什么情况?”
“没事儿,他们来接我们呢。”胖子拍了拍云彩的肩,示意她不用紧张。
张灵安和小哥随后下车,山上的喇嘛们开始行礼诵经,两个喇嘛从人群里走出来,其中一个就是来福建送画的那位。
他对张灵安和小哥点头致意,接着献上两杯酥油茶,说道:“几位贵,又来了。”
“又来了。”小哥淡声回答。
胖子在一旁让云彩给她拍照,记录这大场面,再一回头,吴邪已经泪流满面。
张灵安递给他纸巾,吴邪怔愣着接过,许久没说话。
张灵安知道他需要时间缓一缓,拍了拍他的肩,无声安慰。
吴邪在墨脱的改变因为张家人,更因为他爷爷辈就开始的计划,也因为他自己。
这是一个复杂且艰难的过程,其中痛苦只有他自己清楚,旁人只能旁观,什么也做不了。
喇嘛对小哥和张灵安说道:“我们走原来的山路步行,两位应该更喜欢。”
张灵安笑了笑,那条久违的路,她确实有几分怀念。
山上的人分开一条道路,供他们通过,张灵安和小哥等着吴邪和胖子他们,五人一起跟着喇嘛往山上走去。
到了山顶,又开始下雪,透过漫天飞雪,张灵安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和小哥一起在茫茫雪山之中穿梭的日子。
她陪伴着那个少年,走入雪山,又走向外面,现在他们又回来了,以另一种身份。
到达吉拉寺时,已经是傍晚,寺庙门口依旧放着几个大火盆,火焰燃烧着,几人都凑上前取暖。
张灵安打量着眼前的寺庙,大多地方都被白雪覆盖着,一如当年,好像时间不会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
还是当年那个房间,里面的陈设没有丝毫变化,一看就知道前不久刚打扫过。
吴邪和胖子的房间就在旁边不远,因为高原反应,吴邪进屋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胖子看过,没什么大碍,休息休息就好。
天色已晚,几人便决定明天再去拜访大喇嘛。
吃过小喇嘛送来的晚饭,张灵安决定出去看看。
刚推开门,就见小哥靠在她门边,见到她,伸出手低声问:“要出去走走吗?”
“好。”张灵安笑着牵住他的手,两人一起往前。
路上有不少人,看到他们,都会停下行礼。
多年前的记忆在张灵安脑海中又逐渐清晰起来,看着熟悉的路,她知道前面的路通向哪儿——当年小哥雕刻石头的院子。
来到院子里,中央的那座孤独流泪的雕像已经不见了,张灵安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她原本还想再看看呢。
“应该是被喇嘛们处理掉了。”小哥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低声说道,“那本来就是他们的石头。”
所以就算不见了也没关系。
张灵安回过神来,释然的笑了笑。
也是,石像不在之后也许更好,她身边的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悲伤落泪的少年。
他从那一刻有了心,有了爱与被爱的可能,到现在,他有爱人,也有朋友,和这个世界紧密相连。
晚上小哥没回自己的房间,默默跟着张灵安进了她的屋子。
吉拉寺房间的床并不大,堪堪能容纳下他们两人。
两人相拥而眠,隔绝了外面的所有寒气,丝毫不觉得冷。
翌日起床时,才发现昨晚外面又下了一场大雪,目之所及,全是白茫茫一片,吉拉寺越发像一个超脱独立于世界之外的隐秘之地。
吃过早饭,胖子和云彩刚从屋里出来,他们去吴邪门口等了一会儿,很快吴邪也打开门。
见到他们都在,吴邪愣了愣,问:“你们怎么不叫我?我昨天什么时候睡着的?”
“你就得多休息,就没叫你。”胖子说道,转而提起另一件事,“你知道德仁吗?”
“废话,不是已经断了吗?”吴邪说道,前任大喇嘛兼职德仁,已经去世了,到他之后并没有新德仁。
“续上了,现在庙里又有了德仁。”胖子道。
吴邪好奇:“是谁?”
“不知道。”胖子摊手,“这新德仁吩咐这些人得等到他回来才能告诉我们。”
吴邪不是很感兴趣,只点点头:“大师嘛,有点脾气也不奇怪。”
胖子关心的点不是这个,他扭头问张灵安:“姑奶奶,你说这德仁不会私吞了小哥在这儿的财产吧?”
“放心吧,不会的。”张灵安失笑,“到时候德仁回来就知道了,我们先去见大喇嘛吧。”
吴邪下意识往之前大喇嘛的房间走,被胖子拉了回来,一行人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如今的大喇嘛也有八十多岁,张灵安对他并不熟悉,几人坐下之后,大喇嘛汇报道:“没有怪事发生。”
吉拉寺相当于西部档案馆,监管西部发生的各个事件,大事没有,小事新德仁也能处理。
张灵安知道这新德仁也是张家人,具体是谁她也不清楚,不过和张海一样,也是过去历年间假扮吴邪行事的其中一个。
“我们只是来旅行的。”小哥淡淡道。
“看来贵也能停下来歇一歇了。”大喇嘛感慨道。
他又接着问:“贵何时启程去康巴落,德仁会在康巴落和你们汇合。”
小哥没回答,而是看向张灵安。
张灵安笑了笑:“我们想去的时候,就会去的。”
吴邪问了几句天气情况,大喇嘛就看着张起灵说道:“有一件事,需要贵定夺,庙后的山里有一个发现,怎么处置还得请族长拿主意。”
胖子和他们对视一眼,意识到应该有便宜可以占,示意他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