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秋棠院的丫鬟来禀。
他压下心底巨大的惶恐,收回触碰书页的手,脚步疾速却还是一瘸一拐奔向王府某个方向。
直到站在院外,他才放慢脚步,无视跪了一地的人,缓缓走近榻边。
光线落在她苍白面容,树影分隔成两半,苍白与浅影交叠,好似陷入安睡。
角落小猫好奇盯着来人,怕被抓到又迅速跑开,见无人追它,又慢悠悠摇着尾巴,随那人一同靠近榻边,惬意舔了舔爪子。
无知地等着下一块鱼干投喂。
“王爷,玉夫人她......”喜鹊掩住悲伤跪安。
尉迟砚抬指放到唇边,院内之人识趣退出,只剩他和玉晚,他垂眸沉默看了半晌,安安静静并未打扰。
直至日暮低垂,他才缓缓俯身,伸手穿过她的膝弯,把人抱回屋,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像往常一样拥着她,吻了吻她的眉心。
喉咙艰涩滚了滚,声线阴戾平缓:“睡吧。”
等睡醒,她还可以用那双满是恨意的眼瞪他,每每这个时候,他却龌龊地想弄她。
身侧之人没有回应,只有死寂的沉默,他下巴磨了磨她的发顶。
“晚晚还欠本王一场大婚,等你睡醒,咱们就成婚好不好?”
“你不拒绝,本王就当你答应了。”
她睡着的样子总是很乖巧。
乖巧到不愿理他。
但这一夜她终于没再呕吐,也没再喊痛,睡得很安详。
而摄政王府迟来的大婚终于在三日后举行,府里挂满红幡,没有宴请任何宾。
但朝臣不解为何娶一姨娘也要如此大动干戈,却也纷纷送去祝贺。
只有王府之人知晓,他们的主子掩耳盗铃,举行的是冥婚。
夺了两次她的新婚之喜,唯有这一次,是只属于他们的大婚,他可以娶她了。
“晚晚不喜繁复,所以一切从简,还望晚晚不要怪罪本王。”
尉迟砚亲自为她梳妆,镜前的女子双眸闭合,脸颊枯瘦发白,唯有唇上点的脂色,显得有那么一丝生气。
玉晚没有支撑,僵硬的身子只能靠在他怀里,木偶般任他打扮。
尉迟砚替她梳好头发,发间插入一支玉簪,红衣衬雪,美则美矣,却终归一团死气。
可他不在意,她怎样都好。
走完礼节,天色深黑。
他照常打开药盒,为她手指抹药,指骨上的淤青仍未消散,他顿了顿,随即去拿湿帕,半跪在地,为她擦脸渍足。
举止好似寻常夫妻。
“若是还疼,你打本王一巴掌也可,反正晚晚也不是没打过。”尉迟砚眉梢阴戾淡去,烧毁的侧颜诡异又温柔。
但床上的女子还是不理他。
尉迟砚颇有耐心,替她擦了擦脚,在她脚背落下一吻。
再次拥着她入寝。
“晚晚,你终于属于本王了。”
“今日你太累,暂且放过你。”
“等你醒来,你要一一补偿本王才是。”
烛火迷离,孤寂无声。
湿重的雾气笼罩着夜色。
任他荒唐胡闹了三日,早已知晓冥婚内情的长公主终于忍无可忍,在摄政王府大闹一场。
“堂堂摄政王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活着的时候不珍惜,非要死了来装深情,你现在这样子算什么,装给谁看!难不成你后悔了?”
“本公主跟你说过多少次,她已经死了,活不过来了!尸身再不下葬就腐了!”
“她死了你也要阴魂不散,还不放过她!你就算不放过她,能不能放过你自己!你看看朝堂现在......”
尉迟砚抱着玉晚,连眼皮也未掀,阴沉沙哑解释:“晚晚只是睡了一觉,你别吵她,她很快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