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亭失笑，看着她明亮的双眼，愧疚在心里蔓延开。
这个女孩什么都不知道，把“小昭姐姐”当成救世主，如果哪天她知道真相，知晓他是怎样的人，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
“小舅舅？”
见贺知亭迟迟没吭声，虞欢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贺知亭回神看着她，“嗯？”
她鼓起勇气问，“你女朋友漂亮吗？”
贺知亭要说什么，话到嘴里却转了一个弯，“很漂亮，性格也很好，但我们彻底分手了。我上周收到了她的结婚请帖。”
虞欢啊了一声，“贺爷爷答应过我，不会为难你女朋友了，你们怎么……”
“他为什么会答应你这个？”贺知亭问。
见自己说漏嘴了，虞欢只得告诉他，“那次我上楼给贺爷爷送药，无意听到你们的谈话……”
“那时我以为你女朋友是小昭姐姐，很想帮帮你们。贺爷爷让我跟大舅妈拍照给外界看，我趁机跟他提要求，希望他跟贺家能接纳你女朋友。”
怪不得前段时间父亲对他态度好了很多，还让他今年中秋带女朋友回来吃饭。
原来是虞欢帮的忙。
“虞欢……”贺知亭想说什么，最后却止住了。
他道，“上周我女朋友联系我，跟我说就算我父亲接纳她，她进了贺家也不会快乐，她对现在的男朋友感情更深，希望我们做回朋友。”
虞欢觉得他女朋友对爱情不够坚定。
贺知亭一直在为两人结婚而努力，付出了很多，他女朋友却退缩，还另选了良人。
可为贺知亭抱不平时，虞欢阴沉的心情也放晴了。
知道贺知亭女朋友不是小昭姐姐时，虞欢也不敢表露什么，她不允许自己破坏别人感情，现在亲口从贺知亭那知道他分手了，她快乐极了。
虞欢拼命压住上扬的嘴角，“没事，小舅舅你这么好，下一个女朋友肯定比她好！”
“嗯。”贺知亭发现了她嘴角的笑，但装没看到，眼里浮出点点笑意，“虞欢，你困扰的，我都跟你解释清楚了，你还会不会不理我？”
虞欢摇头，“不会。晚上我请你吃饭，为我的幼稚行为跟你道歉，好不好？”
忽然贺知亭手机响了。
他接完电话跟虞欢说，“我让人从珠城请来一位老中医，他已经到酒店了，我们过去，让他帮你看看腿。”
“好。”
贺知亭请来的老中医满头白发，但腰背挺直精神抖擞。看了其他医生给虞欢的诊断书后，老中医双手在虞欢没知觉的腿上慢慢摸索过。
摸完后，老中医说，“你腿上骨头长得很好，想再站起来完全没问题。”
虞欢眼眸一亮，难掩激动，“您确定吗？”
“全身骨头都碎掉的人，我都治好过，何况你。”老中医坐桌前写中药单，一边问，“你们什么关系？”
“她是我外甥女。”贺知亭回道。
“那就好。我都隐居十年了，要不是思思哭着求我，我心疼，海城我是不会来的。”老中医说，“我要发现你欺负我家思思，饶不了你！”
老中医将单子递给贺知亭，让他去中药铺买，饭后煎一包给虞欢喝。
又拿出一副银针，告诉贺知亭，每天晚上要扎在虞欢腿部的哪几个穴位上，贺知亭认真听着，记着。
虞欢抿着唇，神色复杂。
从房间出来后，一直沉默的虞欢说，“不治了。我宁可站不起来，也不想你牺牲色相。”
贺知亭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失笑。
“我让阿钰帮忙找医生，没想到找的这老中医是殷思思的舅老爷，他又不缺钱，我只能亲自找殷思思谈。我确实跟殷思思做了交易，但不是牺牲色相。”
“可那晚贺爷爷过生日，我看到你给殷思思拎包……”虞欢说，“她春风得意，好像把你收入了囊中。”
贺知亭道，“没有，我帮她拎包出于礼貌而已。”
“那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生意上的，她要的东西正好我手里有。”贺知亭拿出一条毛毯盖在虞欢上，推着她进电梯。
虞欢松了一口气，却忍不住问，“如果殷思思非要你，你会答应吗？”
“会。”贺知亭说，“你还年轻，不应该在轮椅上坐着，我希望你能站起来，无论你腿治好的概率多小，我都会尽力去试。”
虞欢眼睛不争气地湿润了。
知道自己再也站不起来时，虞欢也很崩溃，躲被子里哭了好几天，时间久了她有点麻木，想自暴自弃，贺知亭却没放弃，四处帮她找医生。
他的温柔，他的好这么明显，她怎么可能不沦陷？
吃了晚饭回家，佣人带虞欢去浴室洗澡，贺知亭去厨房煎药，药煎好时，虞欢也洗好了。
贺知亭舀了一勺递到虞欢嘴边。
虞欢只喝了一点，就被苦的整张脸都扭曲，她赶紧喝水漱口，“太苦了，我不想喝。”
贺知亭把勺子里剩余的中药喝掉，确实很苦，难以下咽。
但虞欢不按时喝药，腿就好不起来，贺知亭只能哄着，“你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然后再吃一颗糖，就不会觉得苦了。＂
虞欢摇头，“这种难以下咽的东西，我死都不会喝！”
“只要你喝药，要什么礼物我都给你买。”贺知亭把小碗递过去。
虞欢还是摇头。
见佣人去浴室收拾了，她靠近贺知亭小声道，“我喝了药，你就亲我一下。”
“虞欢。”贺知亭无奈看着她，“换个要求。”
被他拒绝了，虞欢有点挫败，“那你以后别喊我名字，叫我小鱼好不好？没人的时候我喊你阿照。”
贺知亭考虑了一下，“好。”
虞欢接过药碗，深深呼吸后捏着鼻子，几口赶紧把汤药灌进肚子里，贺知亭剥了一颗花生糖喂给她。
虞欢吃了糖，忽然凑过来在他唇角轻轻落下一吻。
贺知亭被亲的猝不及防，看向虞欢。
虞欢耸了下肩膀，无辜表示，“我身体不受控歪了下，才撞到你，你要觉得不礼貌，要不……亲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