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穆桓穆先生曾言大秦气数已尽,你看看,不到四个月,景国就打到国都来了。”
“先前太子一而再再而三败在景国女帝手上,我便觉得玄。”
“可不是嘛,听说良王殿下昨日新帝继位,立马就向景国呈了受降书……诶呦不对,如今已经称帝,只能称王了。”
“天下大势如此,倒也不必太过伤怀。听说北韩去年便主动向景国称臣,免了一场战事,我大秦却是与景国大战一场后才投降……这一战,死伤了多少百姓啊!”
“这般说起来,都怨前太子一意孤行,非得主战伐景。”
“他也得了改得的下场,听说在战场上受伤,回京途中又摔落悬崖尸骨无存,如今还找不到尸首呢。”
……
大秦皇室的事,在百姓中热议。
虽有少数人不愿向景国称臣,觉得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但绝大多数百姓都是愿意投降。
百姓,最期待是和平。
一旦打仗,死的是将士,苦的是他们,他们不想成为上位者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最重要的是,他们听说,如今的景国女帝,是个极爱子民的。
登基不到一年,不仅推行出各种利民惠民政令,还接连推出新良种、改良红/薯、新型农具,极大的减轻了百姓耕种的负担。
两国虽交战,但商业依然互通,大秦有不少市集都出现了景国的农作物,有如雪一般洁白的稻米,成年男子两个拳头大的红/薯。
这些,都是大秦没有的。
所以,对于归于景国这件事,大秦绝大部分百姓乐见其成。
秦国的受降书在大战结束后第十日送到了景国洛邑。
是刚继位的秦王姬良弼亲自送来的。
晏姝也是第一次见到姬良弼。
在此之前,二人有过书信往来。
当初穆桓提出要去大秦策反姬良弼,晏姝本以为此事很难办,没想到姬良弼格外的配合。
态度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殷勤。
晏姝对他一直颇为好奇,今日一见,心中便了然。
有些人,看一眼便觉得他不适合朝臣,只适合做闲云野鹤。
姬良弼眼中没有半点野心,气度随和,靠近他,好像让人觉得置身在山清水秀的山林间。
御书房内,姬良弼对着首座上的晏姝行礼,态度十分恭敬。
晏姝不喜明黄色龙袍,特意命绣娘做的是暗红色的龙袍。
鲜少有人能驾驭暗红色,尤其是年轻女子,稍不注意便会显得太过老气。
但晏姝穿着,没有半点老气,反而将她的气质称的越发沉静,只令人觉得气质沉稳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姬良弼看着眼前的女帝,心中暗想。
能令穆桓主动投效之人,果真不同凡响。
如今的结果,证明他当初没有选错。
定了定心神,姬良弼道:“陛下,臣能力不足,自觉担不起秦王之任,恳请陛下另外择一有才之人做秦王。”
知道姬良弼一心闯荡江湖,晏姝却没有想到他如此直接。
果真对秦王之位没有半分留恋。
他如此真诚痛快,晏姝也直接问道:“你觉得何人合适?”
姬良弼沉默了一下,他清淡的眉眼露出纠结难色,好半晌,他犹豫着开口,“不瞒殿下,臣觉得大秦皇族没几个有真正才能的人……”
晏姝看着他,眸光微动,“秦王你可知你说出这话的后果?”
姬良弼当然知道。
大秦虽然称臣,但这个王位依旧还是大秦皇族的,可若是这一任的秦王不再出自大秦皇族,势必会引起大秦皇族的激烈反对。
但姬良弼不想昧着良心说话。
大秦皇族,姬元沧、姬云阳都没了,剩下的那些真的都是歪瓜裂枣。
当然,除了他。
姬良弼道:“臣自私,不愿担起这个重担,也不忍看着秦国百姓遭殃。”
“好,朕明白你的意思了。”晏姝嘴角勾了下,对姬良弼马观感很不错。
歹竹出好笋,大秦皇族也难得出了一个好人。
姬良弼第二日便离开了洛邑城,开始在江湖闯荡。
大秦那边,晏姝最后还是将原来的大秦皇族十七皇子立为了新秦王。
新秦王如今还只有十二岁,长的不算太歪,虽然不是特别聪慧,但他愿意苦学。若能将他教导成一个好的上位者,对百姓来说是件好事。
大秦皇族心知景国这是想让新秦王成为傀儡,他们心中不满,可司空默的默屠军太凶狠了,铁骑一脚就能踏破人的脑袋。
只能咽下满心的不甘。
大秦臣服于景国之后,南燕也没撑够半个月。
南燕国君递来受降书,正式成为景国的臣属。
到此时,北韩、大秦、南燕相继归于景国。
与此同时,负隅顽抗的东楚终于投降。
如今七国,只剩下景国和西襄,一时间天下谋士都在猜测,景国与西襄之间会不会有一战。
“西襄太子曾经在景国为质,这是一段极屈辱的历史,听说西襄太子也是个手段狠厉之人,定然忍不下这口气。”
“我也听说了,当初西襄太子在景国为质,可没少被还是长公主的羲和帝羞辱,险些死在景皇宫。”
“嘶——那他们之间可算得上是血海深仇,这不得打个你死我活!”
“西襄和景国若是打起来,哪一方会赢呢?”
“景国如今已经收服了三国,但北韩和南燕国力与东楚差不多,眼下景国与西襄算是势均力敌,两国要是打起来,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定。”
“若是能和平解决就好了……一旦打仗,遭殃的还是百姓,为何没有一个万全之策呢?”
突然有人低声道:“景国的羲和帝不是还没成婚吗?听说西襄太子也一直没有娶妻,若是两国联姻……”
“你在做梦吗?他们二人之间可是有血海深仇,不打个你死我活,那也是相看两厌,联姻绝不可能!”
一个穿着素衣,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轻轻叹了口气。
他说的都是实话,这些人怎么不信呢?
中年男子正嘀咕着,一个面容白净的灰袍男子走到他身边,灰袍男子声音有些细,“主子,小主子又写信来催您回去了。”
“外边山好水好,我可不想回……”中年男子嘀咕着,快速拿过男子手里的信,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唰”的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
脸色一会青一会红,声调猛地拔高,“那小子真来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