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皇后无所顾忌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太久,因为种种原因不敢宣之于口,但现在……

    对上西襄帝森寒阴冷的目光,即墨皇后也没有要闭嘴的意思,冷冷一笑,“立谢敛为太子,臣妾不服,朝中大半臣子也不服,陛下,你一定会为你这个决定后悔终身的!”

    众臣噤若寒蝉。

    皇后真是疯了啊。

    她怎么敢、怎么敢当众忤逆皇上?

    不要命了吗?

    西襄帝眼眸冰冷,如同凝了一块刺骨的寒冰,他招手,看向即墨皇后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将这个疯妇带下去。”

    这次动手的不是太监,而是禁军。

    即墨皇后剧烈挣扎了几下,但她养尊处优的娇弱身手哪里是禁军的对手,三两下就被禁军辖制住双手,没有反抗的余地。

    即墨皇后直勾勾的盯着西襄帝,疯魔般的笑声越来越大。

    她看见西襄帝厌恶的别开视线,仿佛再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当初,她是即墨氏最貌美最有才情的姑娘,溧阳城出众的男子有许多,可她独独看上了温润如玉的闵王。

    不顾家人的反对,她嫁给了闵王,倾尽全族之力助他登上皇位。

    可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她任由禁军将她拖出去,只在双脚被拖出东曦殿时,几不可察的侧目,对上了一双隐匿在暗处的眼睛。

    她得不到的东西,那就直接毁了吧!

    ……

    十一月初七,戌时三刻。

    东曦殿爆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在一瞬间吞没东曦殿,赴宴的臣子惊慌失措的奔逃四散,禁军以最快的速度灭火救人,但直到将大火扑灭,都未曾寻到西襄帝与太子。

    孟宛月与一众被救出来的官员站在东曦殿外的广场上,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被烧成废墟的东曦殿,脸上有庆幸、惶恐、茫然……

    庆幸的是,他们活了下来。

    惶恐的是,陛下和太子下落不明。

    茫然的是,若陛下和太子都出了事,谁人能继承这个皇位?

    死寂许久之后,一道犹犹豫豫的声音响起,“宛妃娘娘……现下该如何是好?”

    宛妃白皙的脸上粘上了黑灰,水瞳死寂无波,嗓音毫无起伏,“找,让禁军去找,翻遍整个东曦殿也要将陛下和太子找出来。”

    “宛妃娘娘,迟迟找不到陛下和太子,恐怕陛下和太子已经……”

    孟宛月嗓音发颤,死死握着宫女凫珠的手,一字一句道:“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爆炸发生在戌时三刻,这显然是有人在背后谋划的,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没心思去查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眼下只有一件事最重要——找到陛下和太子。

    亥时三刻,整整一个时辰,宫内的禁军和太监宫女将烧成废墟的东曦殿整个翻遍了,只找到了两具疑似西襄帝和太子的尸首。

    尸体已经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众人只能凭身上的衣物来分辨身份。

    太医检查了两具尸首,颤巍巍的跪在太后、宛妃及一众后妃面前,战战兢兢道:“……回禀太后和各宫娘娘,这两具尸首的确像是陛下和太子……”

    太后年事已高,嫌少出宫,皇宫内的大小宴会她从不参加,今日也是得知东曦殿出事才急匆匆赶来。

    闻言,整个人晃了晃,险些站不住。

    她拄着拐杖,双手用力到发白,嘴唇颤抖着道:“你是如何确定……这两具尸首就是陛下和太子?”

    太医将头磕在地上,满头大汗的回:“这两具尸首身上所穿衣物正是陛下和太子所穿,据臣所知,只有陛下和太子身上的衣裳尚衣局用的是火也烧不断的金线。”

    “还有便是……陛下的腿骨曾中过一箭,伤到了骨头,方才臣检查时,在这尸……身上发现了同样的伤处。”

    这一点几乎就直接证实了他们眼前这具焦尸,就是西襄帝。

    太后受不住这个打击,直接晕了过去。

    众臣悲痛不已,一瞬间跪倒在低,痛哭流涕。

    没有跪下去的宛妃,在人群之中便显得格格不入了。

    有人发觉此事,忍不住皱眉,语气中带了一些质问,“宛妃,你为何不跪?!”

    宛妃唇瓣苍白,眼里满是执拗,“本宫不相信陛下会死。”

    西襄帝死不死不重要。

    她的儿子,一定不会死。

    “可是宛妃娘娘,若陛下和太子未曾遇难,为何迟迟没有出现呢?”

    “是啊,眼下火已经扑灭,哪里都寻不到陛下和太子,除了……还有其他可能吗?”

    一开始出声的臣子闻言眉头蹙的更紧,正想劝宛妃,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宛妃还想自个骗自个吗?”

    臣子一愣,回头一看,果真看见了一身明黄凤袍的皇后。

    皇后不是被禁军带走了吗?

    孟宛月听到即墨氏的嗓音,也是一愣,“你怎么在这?”

    “出了这么大的事,本宫不在这还能在哪?”即墨皇后轻轻一笑,“宛妃,你当真是被陛下宠坏了,连本宫才是这皇宫第二个主子的事也给忘了。”

    “如今陛下罹难,本宫自然要出面主持大局。”即墨皇后淡淡说出这句话,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一众大臣,“诸位,本宫说的可对?”

    周围寂静了片刻。

    很快,就有臣子高声道:“皇后娘娘所言有理,您是皇宫里的正经主子,如今皇上出事,理应由您来主持大局。”

    “请皇后娘娘主持大局!”

    孟宛月死死攥紧了手,内心浮起一个可怕的猜测,她道:“即墨雪,这件事是你做的。”

    此话一出,周围又是一静。

    即墨皇后愣了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笑话一般,无奈笑道:“宛妃,本宫知你丧夫丧子心中悲痛,但也不能如此空口白牙的诬陷本宫,后妃诬陷皇后是何罪过不用本宫来提醒你吧?”

    孟宛月盯着她没有说话,只试图在她脸上寻出破绽。

    即墨皇后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异色,她的视线没有在孟宛月身上多停留,转而看向众臣,悲痛道:“诸位大人,陛下和太子双双罹难,本宫内心痛苦万分,但本宫只是妇道人家,恐怕处理不了国丧这样的大事,还请诸位大人推举出一位能担大任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