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退至何处了?”晏姝淡声询问。

    司空默正色道:“如今在两嘴山三十里外的小翠山。”

    他蹙了蹙眉,“此一战受挫,秦军一时半会儿定然不敢再进攻,且他们粮草不足,赤霄邑恐怕会等到支援军将粮草送来才会再大举进攻。”

    “殿下,秦军足足有三十万人马,此一战他们并未决定攻破两嘴山,才退的如此轻易,一旦赤霄邑不顾伤亡决意闯两嘴山峡谷,我们抵挡不住。”

    三万多兵马对上三十万,无异于是螳臂挡车,没有任何胜算。

    晏姝垂头翻看着桌上的折子,语气平静道:“南疆王已经绕到后面拦截秦军的粮草,只要赤霄邑三天内不动手,两嘴山便不会破,待秦军粮草用尽没有粮草补足,赤霄邑只能退兵。”

    南疆王本该早几日就到梁州,若不是楚翰宁在其阻扰……

    晏姝眸光微暗,心中再次对楚家起了杀心。

    司空默眉心舒展开,但脸上却不见笑意,他看了眼认真注视着桌案上折子的长公主,想了想,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此战虽大捷,是因有两嘴山天险,还有炸弹,但楚星河送来的炸弹数量有限,此一战已经用去大半,倘若在南疆王赶来支援前赤霄邑察觉到不对劲,集结大军对两嘴山全力一击,那他们恐怕……

    司空默忽地起身,急道:“虽赢了一战但还是不能放松警惕,赤霄邑恐怕会时不时安排小队袭扰,殿下,属下先下去安排一番。”

    晏姝头也不抬的额首,让他退下。

    待司空默退下,谢敛才出声道:“殿下不必太过担忧。”

    晏姝抬起眼眸看他,“你知道本宫在担心什么?”

    谢敛微微点头,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舆图,“只要南疆王那边不出意外,一定能及时回援两嘴山。”

    晏姝看着谢敛所指的路线,眉梢轻轻拧了下,她低声道:“可一旦出意外……”

    她眼下的处境,可以称得上是前有虎后有狼。

    楚家和二皇子想要她是死在梁州,所以楚翰宁的定北军一而再,再而三遇到“突发意外”,定北军与晏琉璃的南疆军几乎同时出发,路程相差不多,晏琉璃早已到了梁州,定北军离梁州还隔着一个洲。

    如此拖延战机,朝廷上却没有多少谴责之声,有几句也都被楚党压了下去。

    楚家在朝廷上几乎已经能一手遮天。

    这让她再次清晰的意识到,定北军早就不是朝廷的定北军了。

    楚翰宁必须死,楚家也必须亡。

    晏姝心中冷笑几声,想起什么,从桌案上找出一封信,递给谢敛,她蹙眉道:“本宫怀疑楚翰宁不在定北大军之中了。”

    谢敛接过来,是影卫传过来的消息,信中说已经三日不见楚翰宁出现,整日都在马车内,他对定北军内宣称

    身体不适,已经三日未曾下过马车。

    行如此古怪之举,晏姝很难不怀疑这其中有猫腻。

    “是有些古怪。”谢敛道,“影卫可有什么发现?”

    十几万定北军一路行来,因在路上不停剿匪,楚翰宁经常派队伍脱离大军,若楚翰宁混入士兵之中,影卫无法近身探查,很容易便会失去他的踪迹。

    谢敛沉吟片刻,与晏姝四目相对,他缓声道:“让人提醒南疆王谨慎行事。”

    几乎是同时,晏姝也道:“本宫怀疑楚翰宁会在南疆王那边动手脚。”

    话音齐齐落下,两人都忍不住勾了下唇,不等晏姝开口,谢敛便拿过纸笔,替她蘸墨,递到她手边。

    晏姝笑着接过。

    她将信写好,叫人立刻送到南疆王手中,起身抻了抻手。

    “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谢敛眸光一亮,走过去伸手将少女抱起来,低声道:“我伺候殿下沐浴。”

    晏姝看他跃跃欲试的模样,想了想没有拒绝。

    他们在军营之中不能做什么,但谢敛总是乐此不彼的折磨他自己。

    ……

    夜色浓郁,所以的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南疆军提前赶到了埋伏之地,晏琉璃派出三方斥候去探查消息。

    主营内,晏琉璃坐在主位,看着桌案上的地图。

    她相貌端正,皮肤的不似寻常贵女那般白皙,眉眼带着几分英气,身上带着为将者的煞气,让人不敢直视。

    帐外有副将来禀:“王爷,长公主派人送了信过来。”

    晏琉璃一撩衣袍,在椅子上坐下,沉声道:“进来。”

    副将拿着一封信走进,躬身将信递给晏琉璃,晏琉璃伸手接过,随手拆了信一目十行的扫过。

    原本歪歪斜斜的坐姿瞬间变得端正,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也严肃了几分。

    副将难得看南疆王这副严肃的模样,好奇问道:“王爷,长公主殿下在信中说了什么?”

    晏琉璃冷笑着勾唇,嗤了一声,“殿下在信中说,楚家那个楚翰宁恐怕偷偷脱离了定北大军,多半是来阻本王了。”

    副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定北将军?”

    他脸色变了变,“王爷是奉长公主殿下之命来后方拦截敌军粮草,定北将军这是想做什么?”

    晏琉璃脸上不带遮掩的露出厌烦之色,“啪”的一下将信纸拍在桌上,“还能是什么,本王的侄女太过优秀,楚家那些人忌惮了。”

    提起楚家,晏琉璃心里就犯恶心。

    这么多年了,楚雄还是如此做派,内心险恶又肮脏。

    当初她夺南疆王之位时,楚家没少给她使绊子。

    晏琉璃冷笑着起身用力的拍桌,怒声道:“给长公主回信,让她不必担忧本王这边,楚翰宁若真的送上门来,本王一定好好收拾他一顿!”

    副将也早看定北军不顺眼了,这一路上还故意阻拦他们行军,若不是这黑心小人给他们南疆军使绊子,他们早就到梁州了。

    此事只有南疆王和几个副将知晓,他便是其中一个,他这一路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了!

    副将立刻道:“属下再加派几个斥候前去探查。”

    只要楚翰宁敢来,就让他见识见识南疆军的威力!

    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老虎身上拔毛,真当他们南疆军是纸糊的老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