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书羡所料不错,就在他带人撤离后片刻,缓过神的北狄大军已经抽出人手来搜查他。

    他前些日在武渡关外那一战,让无数北狄人记住了他。

    也幸好他撤退及时。

    此次夜袭,晟国以武渡关四万多人,对战北狄五万大军。

    死伤不过两千多人,歼敌数量粗略估计也快上万。

    更重要的是,他们烧掉了北狄军的营帐,没有营帐,在这冰天雪地中,北狄军必然要撤回境内补给。

    祁书羡刚到武渡关,带领漠北大军的首战,便取得巨大的胜利。

    徐总督激动之余,命人快马加鞭往京城送信。

    *

    晟宸十七年。

    三月初四。

    宜纳采、纳吉。

    因是崇晟帝亲自赐婚,皇家婚事,问名八字已由钦天监相合,所以纳采、纳吉定于同日。

    这日一早,一只神气活现的大雁打头,后头跟着金银元宝各八箱,玉佩、珍珠、首饰无数;绫罗绸缎、丝绸布匹;汾酒、黄酒、果酒,米面、圆饼……再之后还有三只呆头羊、两只挂了红绸的猪、鹅等牲畜……

    长长的纳采礼,铺了一整条永*康街还余出。

    看热闹的百姓挤挤挨挨。

    梁娆派来的嬷嬷数着箱子头晕,待回去禀报完,头晕的便成了梁娆。

    她原想着既然商行聿无情无义,将他们赶出府邸,那她便不过问商行聿的婚事。

    商行聿一个不学无术的,又怎么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

    到时候任何一个礼节上出了问题,便是难看到他自己头上。

    至于上头怪罪,她大不了卖卖惨,说被赶出府,后母难为云云,最后难看的还是商行聿那孽障。

    可谁知道,商行聿居然真的懂这其中的道道。

    不止如此,对一个二嫁妇人纳采,还是用了顶格之礼。

    这些东西,他商行聿从哪来的?

    还不是从她的库房中搬出去的!

    梁娆想到此气得第一次丢了奉国将军夫人的体面,摔碗砸碟,在自己房内将商行聿骂了个狗血淋头。

    院子不大,躲在府中好些日不敢出门的商修远,将母亲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脸上一半不耐,一半怨忿。

    母亲这时候还骂什么?

    她要是足够狠心,就该趁着商行聿还未长成时弄死他,而不是现在,摔摔砸砸!

    家里的杯碟都摔完了,再买,不需要银子吗?

    他如今连方好砚台都用不起了。

    而且他也是现在才知道,母亲根本不通经营,以往那些铺子之所以能盈利,是有秦家原本留下的管事撑着。

    商行聿仗着皇命,将秦家那些铺子要走了,铺子中原本的秦家管事,自然也是要跟着走的。

    如此一来,父亲添置的几个铺子才从众多铺子中显露出来,不赚钱也就罢了,好些时候,还得田产庄子往里贴银子。

    他如今一去见母亲,母亲便总爱同他抱怨这些。

    再也不像是以往,问他读了哪些书,作了什么诗词,结交了哪些好友。

    说到好友……

    商修远心中更是憋屈,那日之后,他也想了许多理由试图解释,但,没用。

    他如今走到哪,哪里便鸦雀无声。

    众人谈笑好好的,他一过去,便无人理会。

    作为往常的人群中心,商修远很难适应这种落差。

    因此这些日,除了点卯,再没有任何交际。

    至于,商行聿可能会功夫藏拙之事,他更不敢告诉其他人。

    若是被人知道商行聿是装的,自己这些年踩着他得来的名声又算什么?